“唔唔…这就…是你……说、说的……呵?护?”
露易丝娇嫩的手软绵绵地要向那洁净的银发抓去,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布蕾卡连忙抓住那只粘稠着血与汗的小手,欲言又止,眼底满是愧疚与心酸。
只得手头施展「治愈术」,嘴里重复“对不起”……
。。。
在夏绿蒂…也就是凯蒂王女的资助下,福利院终于修葺一新,扩建了很多房间,顺便应白读乐要求在底下掘了个地下室。
“呃,哪个,一定要有地下室吗?”
找着借口接触圣女小姐的凯蒂好奇地问道。
〖对耶,那个,另一个我,你为什么这么强调地下室啊?〗
怠于社交的白读乐以灵体躺在座垫上,闻闻芳香,瞄瞄美人,慵懒地指挥布蕾卡去反映她的意见。
而在圣女小姐的认知里,地下室就是因为没钱在地面上扩建教堂才开辟的,平时也就是放些不方便摆在殿堂上的东东。
对此问,白读乐的答案是——
【福利院怎么能不带地下室,何况是咱教会直属的福利院?】
〖呃……〗
【不过确实有大用的……哎,你回答说你品味独特就行。】
〖啊,不是很想这样承认呢……〗
【那就随你便吧,我要眯眼了。】
〖喔!〗
随后布蕾卡眨巴着明亮空灵的大眼睛,呆萌地答道:
“我喜欢有地下室!”
在教堂里挤了两天的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终于入住了这座温馨的福利院,原先的孩子们和自愿者们也很乐于这一场面,而且在凯蒂的帮助下,福利院的衣食条件也得到很大改善。
怎么说呢……比教堂好极了。
“我要住这!我要住这!我不想回去跟你住那破石头堡垒了!让我住着,快让我住这哇!!!”
“爱丽丝!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的教堂……她只是外面是石头而已,里面可是人家特意装饰过的,人家可是尽力模仿教国的圣堂的样式修饰的!”
布蕾卡温柔又不失力度地控制爱丽丝抓着自己裙摆撒娇的手。
虽说这套圣女的礼装不至于易碎,但毕竟是圣女们的共有传承,她自是十足的呵护。
“那个……爱丽丝吖,你能不能别再撒娇……”
“唬!谁!谁撒娇了,你这个笨蛋圣女哪只眼睛看见我撒娇了!我怎么可能会向你撒娇,就算要也是向………向…”
“说是这么说……爱丽丝难道不想跟露易丝住在一起吗?”
布蕾卡指了指一般用黑斗篷将兽耳遮盖实实的露易丝。
“喂!露易丝!你也块来抓住这个老女人的裙子说你要住这里,这样我们就能住在一起了!”
“……我……我不想……靠……近…近。”
“不…不行的啦!露易丝必须待在我旁边,我要好好承担看管她的责任才行。诶等等,诶诶诶诶,诶!?老…老女人……这是在叫我吗?噫!骗人吧……我竟然是老女人了吗?呜呜……”
【喂!笨蛋,你可别被这两个小屁孩给说破防了。】
〖唔……另一个我……呜呜……〗
【……我真的是恨不得给你头上来上一拳!】
——碰!
布蕾卡吃痛地嘤了一声。
“诶?快看,是布蕾卡姐姐!”
“啊!布蕾卡姐姐来啦~”
“布蕾卡姐姐好!!!”
“诶嘿…诶嘿…诶…”
为了督察福利院的情况,布蕾卡来福利院的次数也愈加频繁。
温柔善良的圣女小姐在孩子们眼中可是明星般的存在。
光,透过洁净的玻璃,洒满崭新的房间和欢笑的孩子。
布蕾卡一袭素净圣袍穿行其间,身影仿佛自带柔光。
她俯身摸摸孩童的发顶,温言回应稚气的问候,替摔倒的孩子擦去眼泪,耐心帮最小的孩子系紧背带。嘴角噙着的微笑温暖纯澈,举手投足带着属于圣女的优雅,圣洁而平易近人,轻易赢得了孩子们的亲近和信赖。
露易丝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圣女与孩童间的互动,眼底如有光转。
视野突然被一张圆滚滚的脸蛋取代。
爱丽丝抓住她的肩膀,问道:
“你很羡慕吗?她们。”
兽耳娘糯糯地嗯了一声。
“不行的啊,万一让她们发现你的耳朵,那个圣女指定又要多事了。你要是真的很想有朋友的话……我……我就勉为其难地,呃,承认你好了!”
“…………朋…………朋…………”
“嗯?你嘀咕什么呢?”
“朋友!爱……爱……爱丽丝……朋…朋…友!”
“唔!谁,谁你朋友了!我是说从地位上讲!!呀!只能说我是你朋友,不能说你是我朋友,懂吗!?”
露易丝有些困惑地摇头晃脑。
“好了好了,孩子们,大家排好队,姐姐来给你们做身体检查了!”
布蕾卡之前和白读乐约好,挑几个资质好的孩子。
在为孩子身体检查的时候顺便鉴定了他们的信息,虽说孩子数量多,出乎意外地真发现了几名拥有元素适性的好苗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布蕾卡秘密将五名孩子加上露易丝带到地下室。
布蕾卡释放了一朵洁白无垢的火苗用以照明。
白光照亮了孩子们消瘦面庞上或生怯或担忧或好奇的表情,他们就像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兽,充满对领主喜怒的猜想。
地上备有座垫,众人围绕白焰坐成一圈。
应白读乐的警戒,露易丝静静地坐在布蕾卡身边,黑色的斗篷似乎要融入漆黑。令她奇怪的是,她感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排斥身边这道洁白的倩影。
虽然对方今早像对其他孩童那样对自己问好被她警惕的目光疏远,但她似乎并不在意……
明明是伤害了自己现在又奴役了自己,还不答应爱丽丝要求的大坏蛋,不过她确实没对着自己指手画脚,所以她才不觉得讨厌吗?
布蕾卡扫视了一圈孩子们五味杂陈的表情,深吸一口气。
“孩子们,你们渴望力量吗?”
“我…我们…可以拥有力量吗?”
“嗯。我,希望能教导你们,如何运用自己的天赋,去对抗那些‘不好的东西’,去保护自己,也保护那些无法察觉危险的普通人。”
“对抗?”
羊角辫的女孩声音颤抖。
“像……像骑士那样吗?”
布蕾卡摇了摇头。
“其实你们身上都有使用魔法的才能,这意味着你们能够调动体内的魔力。所以你们能迅速接受一些特殊的训练。”
“对……特殊的……训练……”
布蕾卡再深吸一口气,她看到那个胆子最小的男孩缩了下脖子,下意识地抓住同伴的衣角。另一个稍显沉稳的男孩则抿紧了嘴唇,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理解她的意味。露易丝的鼻翼不易察觉地翕动了一下。
“我想要培养你们,成为猎魔人!”
“猎魔人?!”
“猎……猎人?打猎的?”
一个小女孩困惑地挠头,显然没理解其中的沉重。
“是……是像故事里……杀怪物的人吗?”
另一个孩子脸色瞬间煞白,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不要!怪物好可怕!”
“杀……怪物?”
羊角辫女孩身体明显一抖,她下意识地后仰,仿佛想逃离这个可怕的话题。
那个稍显沉稳的男孩也绷紧了身体,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抗拒,他看看布蕾卡,又看看周围冰冷的器械,似乎明白了什么。
几个孩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浮现真实的恐惧。
“我,希望教导你们如何运用这份天赋,将它转化为力量——在黑暗中生存的力量,以及……守护的力量……”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最为年长的那个男孩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咬牙切齿的驳道:
“……守护?守护什么?守护这个不把我当人看的国家,守护这个吃人的社会,守护那些高枕无忧的贵族老爷吗?我…我都已经被迫害成这样了,还要给什么不相干的人卖命!这样子的命运……我…………”
布蕾卡的心被刺痛了。她没有回避男孩眼中的怒火,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却也不失坚定。
“不是的!”
“不是守护社会,是守护自己希望的道路,守护自己的同伴,守护喜欢的乐园,守护照顾自己的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以及这是制裁坏人的能力,是改变社会的能力!”
“而且,这并非命运,我不会强迫你们选择这条道路,选择权在你们。”
在对孩子们的交流中,布蕾卡愈发坚定要传授他们力量的信念,虽然她不是很能理解非猎魔人不可的意义,但她相信另一个自己的判断。
布蕾卡是极为关切孩子的,所以她会把成为猎魔人可以获得在黑暗中生存的力量和守护自己珍视之物的能力和即将面临的安危和残酷的训练给孩子们说明清楚。
“我无法向你们许诺安稳的生活。”
布蕾卡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唯一能许诺的,是我会竭尽全力教导你们,保护你们,与你们并肩同行。”
“所以……你们愿意吗?愿意接受这份力量,这份责任,为了守护你们所珍视的人和事,而踏入这片……黑暗吗?”
死的威胁和苦的辛巴摆在眼前。
地下室陷入一片死寂。
孩子们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迷茫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
孩子们互相看着,眼神里充满了茫然、挣扎和巨大的不安。
露易丝也在默默观察他们的表情。
时间仿佛凝固。布蕾卡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要放弃,准备说出安抚的话语。
就在这时——
“布蕾卡姐姐……我……我想试试……”
羊角辫女孩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细若蚊蝇,却异常清晰地响起。眼神里带着一种被恐惧压倒后、却又挣扎着生出的、极其脆弱的决心。
“我……我也……”
那个沉稳的男孩深吸一口气,声音虽然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
“我不想……看见像我一样的人……受到伤害!”
其他几个孩子,在短暂的犹豫和互相眼神鼓励后,也陆陆续续、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布蕾卡看着他们——那一个个被恐惧笼罩却又努力挤出“愿意”的小小身影,酸楚和沉重的责任感几乎让她窒息。
那句“教会能保护你们”的漂亮话在舌尖滚烫,最终化为一声干涩到近乎叹息的低语:
“……那就好。”
随着话语落下,圣女小姐身上突然燃起漆黑诡异的火焰!
伴随孩子们惊吓的表情和露易丝身体的颤抖,白读乐简单地说了句: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