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再这样下去的话……”
布蕾卡依旧一副关切的神情。
“你身边的幽灵会杀掉你的哦。”
看着突然闯入的两名少女，白读乐很快就辨认出这是哪段剧情点。
虽说确实是同时结实圣女和王女才能触发的剧情，但此时会不会太早了？毕竟“那个”在时间这一点可没这么容易变动。等等……如果是因为她的行动导致另一个剧情点触发了！那么这个需要时间沉淀发生的事件提前，就情有可原了。
“幽……幽灵？！”
克莉尔斯脸上的讥讽瞬间凝固，旋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起来，瞳孔瞪大。
凯蒂闻言亦是神色一凛。她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克莉尔斯周身。
“荒谬！胡言乱语！”
白脸的少女猛地转向身边的凯蒂，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尖锐变形。
“夏绿蒂！夏绿蒂！这就是你不顾我反对，非要带我来的地方？见这种、这种装神弄鬼的神棍？！咳咳……咳！”
“小…小心呀！那个……我没有，在装神弄鬼的啦！请相信我！”
“闭……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她捂住胸口，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显然，对于布蕾卡的提醒，克莉尔斯并不领情，反而怒斥对方的胡言乱语。
“我的病，连城里最有名的医生都束手无策！这些靠几句祷文、几瓶圣水混饭吃的家伙怎么可能懂？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亏我本来还对传闻的那个圣女抱有敬意，结果，这不就是个看起来不比我们大的小丫头吗？而且，出口就是这种耸人听闻的鬼话！你告诉我——” 她直视凯蒂，几乎是低吼着质问，“是不是也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了？夏绿蒂！醒醒吧！带我来这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凯蒂被女伴激烈的反应弄得措手不及，连忙用力抓住克莉尔斯挥舞的手腕：
“克莉尔斯！冷静！深呼吸！别激动！”
她努力安抚着，又无奈又担忧地看向布蕾卡，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抱歉呀！圣女小姐，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布蕾卡不气不恼的摇摇头。
她又看向克莉尔斯，看见对方的脸色随着咳嗽吐出而愈发惨白。
布蕾卡可怜于那名少女的不幸，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神色慌乱地面向凯蒂。
“那个！王……”
“嗯！？！”
“呃……夏，夏绿蒂大人，抱歉！刚才场面有点混乱，都忘了和你好好打招呼。明明是对我有恩的客人，我却这般怠慢，实在有实礼数……”
“你在说什么呢？布蕾卡小姐，对我这样的商人怎用得着称‘大人’？跟我交谈大可不用敬词。”
“呀！抱歉，是我唐突了，夏绿蒂小姐。”
凯蒂眼底有些黯淡，大抵是对圣女小姐对她称呼上的不满，不过当下没有空档给她任性。
她向身旁招出手。
“布蕾卡小姐，这位是克莉尔斯·冯·莱顿，莱顿商团冯·莱顿子爵的掌上明珠，我的好友。她新官上任，接手了家族的一处工厂，主要生产陶瓷与陶器，尤其是上釉工尤为进步——”
“正是因为这该死的工厂！！！”
克莉尔斯再次激动起来，打断了凯蒂的介绍，她甩开凯蒂的手，对着布蕾卡怒目而视。
“女工们莫名其妙地病倒、死去！我已经尽力弥补安抚了！可谁能想到……连我自己也……”
她的声音又弱了下去，被咳嗽代替。
凯蒂扼腕叹息。
“女工是给陶瓷上釉、装饰的主力军，所以厂内仰赖女工甚多。可克莉尔斯接手后不久，工厂内诸多女工病魔缠身，症状如出一辙，身体每况愈下，更有甚者不幸丧命。克莉尔斯事必躬亲排查，岂料……”
“她自己亲临几次，虽说症状不同……倒是成了这般光景。所以……”
凯蒂目光灼灼地聚焦圣女。
“布蕾卡……你，确定吗？真的是幽灵？”
“嗯！不过准确来说并不是幽灵，而是怨灵。”
布蕾卡神情凝重。
“是一种因巨大的痛苦、不甘、怨恨而诞生的灵体，它们没有智慧，只有残留的执念和模糊的本能。非常弱小，连‘恶灵’都算不上，正常情况下几乎无法显现于人前。”
“那我为什么……”凯蒂刚想问为什么自己看不见，布蕾卡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疑问。
“因为你并非‘怨念’的源头或直接目标，而且它们目前的力量还很弱小，只能依附在这位莱顿小姐身上，吸取她的生命力。”
“莱顿小姐身上凝聚的‘怨力’实在太浓郁了，就像一层厚重的黑雾将她包裹其中，没有神职技能或者强大的灵力感知能力，是根本无法穿透这层怨气之壁看到真相的。”
她看着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表情的克莉尔斯，解释得更详细了些。
“够了！”
克莉尔斯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她扶着桌子，用尽力气嘶吼道。
“怨灵？痛苦？荒谬绝伦！我的痛苦就是这该死的病！哪来的什么鬼魂纠缠？！都是些臆想出来的东西！” 她猛地后退一步，躲开布蕾卡试图搀扶的手，眼神充满了戒备和厌恶，“离我远点！我不需要你的‘邪术’！给我资质更高的医生，我不要你这种神婆碰我一根手指头！”
“闭嘴——！！”
一声怒喝镇住了滔滔不绝的克莉尔斯和神情慌乱的凯蒂。
二女看过去。
看见布蕾卡被尖锐的话语刺伤，湿润了眼眶，一只伸出的手在空中僵着，一只握实的拳在胸口颤着。
“还请您不要再说了，您可以打我骂我，但请不要侮辱……不要侮辱我们我们教会传下的技能！”
【笨蛋！跟她废什么话！让她亲眼看看不就得了！】
白读乐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布蕾卡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啊？可是……这会不会小题大……〗
【白痴！没看见她现在在拒绝治疗吗？用那一招吧。让她好好见识见识。缠在她身边的存在……】
〖哦，谢谢你的提议，另一个我。〗
得到指令的布蕾卡瞬间眼神一凝，慌乱被一丝决绝取代。
在克莉尔斯愤怒又鄙夷的注视下，她抬起右手，指尖瞬间凝聚起一点让周围光线都为之黯淡的光芒。
她没再解释一个字，而是猛地将这点光芒向克莉尔斯身上照出。
“你要干什么！”
克莉尔斯惊恐地尖叫，想要后退却为时已晚。
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在触及克莉尔斯的瞬间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般荡漾开来，化作一圈无形却极具穿透力的涟漪！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神术·「怨灵显现」——”
圣女念出后，克莉尔斯瞬间感觉自己耳边嘈杂了起来：
“呜呜——！”
“不想……死啊……妈妈……”
“好痛……为什么……”
“莱顿…子爵…还我…工钱……”
仿佛数十个女子凄厉痛苦的哀嚎、夹杂着金属摩擦般的哭泣和充满恨意的低语，毫无征兆地在克莉尔斯身边传来。
“喔？这……”凯蒂惊奇于眼前的一幕。
紧接着，在凯蒂好奇的目光和克莉尔斯惊恐放大的瞳孔倒影中——
克莉尔斯身体周围原本无形的空气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扭曲！
数个由半透明、粘稠如凝固血浆般的灰黑色物质勾勒出的、扭曲变形的人形轮廓骤然显现！它们像是裹在破烂的油布斗篷里，面孔模糊不清，只有两点充满怨毒的惨绿色光点依稀可辨！这些可怖的虚影如同绳索般缠绕在克莉尔斯身上！其中一只“手”状的扭曲轮廓，正清晰地从克莉尔斯虚弱的心口位置贪婪地汲取着一丝丝仿佛流淌的、代表着生命力微光的白色细流！
“啊——————！！！！”
克莉尔斯脸上的愤怒和鄙夷彻底被无边的恐惧碾碎！
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砰”的一声瘫软在地，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她瘫在地上，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身上缠绕的扭曲人形轮廓，之前所有的固执和傲慢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恐慌与骇然。
“这下，您该相信了吧？”
布蕾卡缓缓收回手指，异象如泡沫般消失，她俯视着对方，平静地道出称呼：
“……克莉尔斯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