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您点的冰拿铁，请用餐~”墨奈奈笑吟吟地端着托盘走过来，看起来对自己第一次做的咖啡很是自信。
“哎呦，谢谢小妹妹，林老板在这和我闲聊，这难道是小妹妹亲手做的？”老崔想直接从墨奈奈手上接过托盘，却被墨奈奈微微调转方向避过，随后调皮地眨了眨眼：“客人真是明知故问呢，快尝尝味道吧？”
“好，好，我喝。”小心思被发现，老崔也只好干笑两声掩饰尴尬。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对墨奈奈泡咖啡技艺的信任，他端起杯子就是一大口——
随后，林阳与墨奈奈见识到了他的神情从呆滞；震惊；愤怒；到不可思议，最后终于走到绝望。林阳甚至觉得他这个表情的丰富度似乎比起作家更适合去当演员。
“呃，啥味道？”林阳问这句真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他真的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咖啡才能让一个人拥有如此纯粹的感情表达。
老崔眼神呆滞：“我看见了…很多人在向我招手……魔界的火焰……以及在地上爬行，滚动的无可名状之物……它们好像要把我吞噬……”
“这么严重？要不我帮你重新做一杯？”林阳担忧地看着这位老客户，要是他挂掉了的话，这店离倒闭怕是又更进一步。
“不，谁说这咖啡难喝了，这咖啡太好喝了！比你做的好tm一万倍！”老崔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褐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滑落，看起来像血又像泪。
“这……芜！这味道，太爽了哥！”老崔嘴里咬着冰块嘎吱作响，神色看起来有些狰狞：“我现在，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我要把这世界燃烧殆尽口牙！”老崔用袖口胡乱地抹了一下嘴，如同提起宝剑一般提起了圆珠笔，对着空白的笔记本直刺而下。
“那，那您慢慢写……”林阳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吧台，确认老崔不会出意外。随后对着墨奈奈就是一顿训，墨奈奈自知理亏，也顺从地低着头挨骂，只是在她准备掀起衣服道歉时，被林阳按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害我蹲大牢啊？”
“听说人类道歉时要露出肚子，我学的习俗有问题吗？”墨奈奈不知是装的还是真觉得人界有这个习俗，歪头看着林阳。
“道歉就道歉，之后补救就好了，露肚子没有用！穿好衣服！”林阳指着墨奈奈的肚子，不得不说看起来滑溜溜的，不知道摸起来怎样……
“切，无聊……”墨奈奈嘟着嘴巴望着奋笔疾书的老崔发呆：“你们人类习惯用纸来记录吗？他是文官？”
“文官…噗……”听到墨奈奈称呼爱犯贱不正经的老崔为文官，林阳自行脑补了一下老崔羽扇纶巾的模样……太怪了，再看一眼。
“不是吗？那他在记录什么？”墨奈奈不解。
“不能算是记录吧，他在……改编？创造？瞎说？”林阳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给这个小魅魔解释“作家”这个概念：“大概就是……他可能自己有什么想写的东西，然后在内心…或者编辑的驱使下，把这个东西用一个故事的方式讲出来。”林阳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也可能是单纯想写出这个世界或者故事，又或者里面各式各样的人物，不会考虑什么深意之类的。”
“哦，吟游诗人嘛，魔界有一段时间还挺流行这个的。”
“哦对，差不多这种感觉。”虽然不知道魔界的吟游诗人和人界历史上的是不是一样，但林阳觉得应该大差不差。
下午懒洋洋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风铃陆续叮铃响起几次后，林阳瘫在电脑前，滑动鼠标，从歌单中挑了一首Duke Ellington的《Caravan》开始播放。
不太好的音质与有些老旧的店面相得益彰，有些杂乱的音符在墙壁上碰撞翻转，让林阳忍不住摇头晃脑。
“又搞这种？我听起来像回家了一样。”墨奈奈看着林阳沉醉的样子，摇了摇头。
“老咖啡馆就该配这个爵士乐啊。”林阳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我听完这首就走，之后你自己看店吧，不想看就关了，别让人砸了就行。”
这首音乐并不算长，四分钟转瞬即逝，林阳上楼确认了一下伊薇特只是在睡午觉，没有到处乱跑，之后简单交代了墨奈奈如果想关店的话要做些什么。便骑上店门口摆着的自行车，左脚一蹬地朝目的地骑去。
萨某亚离林阳所在的梦之林咖啡馆并不远，但走路过去总还是有些累，好在林阳有这台从学生时期就一直陪伴着他的老山地车一同征战马路，才不至于没走到就被饿死。
红灯亮起，林阳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字：【我到了，你人呢？】
虽然实际上还隔着几条大马路。
【马上，现在下楼了】小山的回复倒是很快，红灯还没来得及变色。看来林阳是肯定得鸽他一会了。
没错，这货就住在这个大商业圈隔壁的高档小区，实打实的土豪。这也是为什么林阳真的信他家是卖军火的，因为经济来源太不明了，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有钱。
林阳叹了口气，收起手机看着红灯发呆，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就是单纯的命不同，自己和他一起读了高中大学，也都是没有找工作而是回家呆着，结果现在自己背着债藏魔族，他在家拼模型看动画……林阳看着红灯，感觉自己的人生也亮起了红灯。
等红灯其实是在等绿灯。
林阳突然想到这句话，不由得在大街上笑出了声，连忙咳嗽几下缓解尴尬。
太弱智了，等会一定要跟他说这个弱智笑话。
林阳终于等到了绿灯，用力一踏脚踏板，自行车链条发出痛苦的呻吟，但终究还是慢慢向前走去。
希望他也带了几个笑话来，不然这么多年没见，还真不知道聊些什么……聊他家军火卖得咋样吗？
唉，管他呢。
林阳撇撇嘴，紧张啥啊，搞得跟面试似的，大伙都无业游民，吃个饭聊聊天而已。
自行车在人行道上晃晃悠悠地前进，林阳运气很好，几个路口都没再碰到红灯。
“见军火商咯~”林阳自言自语踏入餐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