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尽其用？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算了，你先说说你想干嘛？”林阳对张晓山的想法将信将疑，毕竟在读书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班上的点子王……
只是他们的点子总会出意外。
“哎呀，很简单的，你看，魅魔每天晚上都要吃东西对吧？”
“是吧？奈奈你每天都吃吗？”林阳对这个问题也很是好奇。
“基本上每天都吃哦，当然偶尔也可以饿一天，比如今天其实就可以先不吃，昨晚吃挺饱的。”墨奈奈摸了摸自己平整的肚子，林阳完全看不出这是吃饱了的样子。
“我想的办法也很简单，在她吃东西的同时，再往别人的梦里加点东西……也就是植入一个想来你这里喝咖啡的想法…怎么说呢？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吧，大概……就像蚊子一样？”张晓山绞尽脑汁却只想出了一个有点恶心的比喻。
“梦境修改…还是恶意修改……我不干，这是最差劲的魅魔才会去干的事。”墨奈奈皱着眉头：“你们人类是不是有个成语……叫什么竭泽而渔？难道要我一个魔族来给你上一下人类的语文课吗？”
“嗨哟，苍天明鉴啊，这哪是恶意啊，人都要吃饭喝水的是不是？”张晓山不知道在桌上比划什么：“我们只是合理规划运用了现有资源，让客户的需求与我们的产品耦合了一下，再为他们的行为赋能……”
“这么不爱说人话就让墨奈奈回魔界时捎上你。”
真不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词都从哪学来的，他爸妈那里吗？
“魔界没有谜语魔！”墨奈奈挥着拳头抗议。
“看，一片蓝海，你去当第一个谜语魔，包赢的。”林阳摆出一个“请”的手势，顺便从脑子里搜刮出一个勉强想得到的商业术语回击。
“嗐，有机会肯定去，现在不是时候嘛……总之我这个提议你们考虑一下？我觉得可能还是挺有用的哦？”张晓山挠着脑袋。
居然能直接创造需求，这可比去外面花钱打广告厉害多了。张晓山不禁对魔族的能力肃然起敬，说不定日后可活用于他处。
“奈奈，你怎么想？这应该不会需要你动用什么能力吧……”比起张晓山吹得天花乱坠的部分，林阳更担心墨奈奈乱用能力导致魔王提前觉醒。但如果像张晓山说的那样，只是吃饭的时候顺便做点手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技术层面上没有，道德层面……”墨奈奈很是纠结：“在你们人类这里，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去刻意引诱别人，甚至直接影响别人的潜意识……这种事情是正常的吗？”
“……很正常，这种事情已经融入我们的生活了。”接话的不是林阳，而是张晓山，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但深处似乎又有悲伤的暗潮汹涌。
“我想想，就拿林阳这里卖的东西举例吧，咖啡——”张晓山指了指被林阳胡乱摆在橱柜里未开封的袋装咖啡豆：“这玩意的起源，据说是羊吃了咖啡果之后很兴奋，所以人也试了试，发现确实可以提神，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咖啡都是基层劳动人民，需要熬夜的神职人员与军人喝的提神小饮料。”
“嗯……确实，我喝了也感觉睡不着觉。”墨奈奈回忆起昨晚与林阳的不眠之夜，不禁咂了咂嘴，口中似有回甘。
“靠，睡不着觉别拉着我一起啊。”林阳严厉谴责墨奈奈昨晚极限一换一的行为。
“总之呢，咖啡一度是廉价饮品的代名词，方便且便宜，是它传播开的关键。”张晓山随手拿起一袋开封了的咖啡豆，倒出了几粒打弹珠玩。
“你说的这些都是常识啊，说这些干嘛？给墨奈奈补一下咖啡史？”林阳发现墨奈奈居然听得很投入：“你不会真想当咖啡师吧？”
“谁知道呢？毕竟我来人界就是见见世面的，会干什么我也不清楚。”墨奈奈随口糊弄了一下林阳：“然后呢然后呢？继续说继续说！”
“咳！”张晓山的嘴角微微翘起，看来墨奈奈期待的样子让他很是受用：“然后呢，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需求量和种植量都上来了，但价格却翻了几倍。”张晓山一挑眉：“猜猜这是为什么呢？”
“这题我会，因为人们对咖啡的品质追求越来越高了，那种刷锅水一样的咖啡满足不了人们的需求。”林阳举手回答。
“对，也不对，林阳同学请把手放下。”张晓山把林阳的胳膊按下去：“为什么品质追求提高了呢？同样是植物果实尸体碾成的粉末泡水，为什么有的咖啡就是所谓的高品质，有的不是？”
林阳皱眉：“能不能换个没那么恶心的说法……不过原因大概是咖啡馆开得越来越多了，人们自然会去好喝的那边？品质嘛，当然是人定的。”
“诶，你说到点子了，咖啡开始商业化了。”张晓山一拍手：“各种各样的人们开始聚集在咖啡馆，自然而然的，一部分人意识到卖咖啡可以赚钱，而且是赚大钱。于是他们思来想去，卖这种便宜刷锅水怎么有利润，肯定得给它们编故事啊！然后呢，各种各样牌子，产地，烘焙方式的咖啡逐渐被挑剔的食客与商人一同分为了三六九等。”张晓山一个弹指把一粒咖啡豆准确无误地弹进了垃圾桶：“之后的故事就是林阳他们这代看到的这样了，咖啡，尤其是专门的咖啡馆，逐渐成为了上流社会的标志之一……虽然林阳你一点都不上流反而很下流就是了。”
“你少说几句会死吗？”林阳猛敲了一下张晓山的脑袋：“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人们会觉得咖啡值这个价钱，本身就是被各种信息洗脑之后的结果？”
“是但也不全是，因为你卖的也远远不只是咖啡了。”张晓山环视整个咖啡馆，最后视线落在林阳电脑上的音乐播放器界面：“人们花钱来你这里喝咖啡，不只是买下了你这杯咖啡，也同时买下了它背后的文化、这份文化带给他们的优越感、一个宁静的午后、消费带来的欢愉、以及——你那难听的音乐。”
“每个人喜好不一样，请不要攻击别人的品味好吗？”
“总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希望这位小魅魔……墨奈奈做的事，其实和几百年来那些开咖啡馆的人做的事没什么区别。”张晓山似乎是觉得玩够了，把剩下的几粒咖啡豆尽数扔进垃圾桶：“创造需求，并在他们的需求被满足时给他们提供情绪价值，仅此而已。”
“人类……好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