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应该要时常注意休息了。”芙芍墨，不对，是邵茉，也不对……算了，不管了。
“天下苍生的性命，不会因为我的休息就痊愈了。”
“那也不要一直苦下去吧，万一给自己累出病怎么办？”
“以一人换天下苍生很值得吧。”
“是是是，哎，你……算了，喝点茶水吧。”邵茉为我倒上一杯茶。
“谢谢你了。我正好有点口渴。”我双手捧过茶水，一饮而尽。
“话说你这是在忙什么？”
“哦，我在背《黄帝内经》。”
“你不是以前一直在看吗？”
“是啊。”
“……你学医就是一直要背书吗？”
“不背书救治，不就是瞎治疗嘛。”
“也是。”邵茉搬来一把椅子，对着我而坐，中间隔着吧台。
“你不去后面歇息，在前面做什么？”
“陪着你啊。”
“为什么啊？”
“陪着你还这么多废话，怎么不愿意啊？”
“不是不是，只是觉得你坐在这里，我觉得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邵茉好奇趴在吧台看着我。
“因为有你在这里，就显得不一样。”
“就会嘴巧。”邵茉装作生气看着我。
一般她的生气我都能看得出来。虽然在我女儿芙芍墨身体，但是她散发出的气息，我还是知道的。通常在这时候，我一般也就是讲两句笑话就过去了。
“咳咳，一日郎中在渡江时，偶遇大风，然后说出止风话来，却引得众人大笑，你知道他说的什么嘛？”
“哼，我怎么会知道？“邵茉斜眼看着我，然后又面朝我。
“说的是「防风、僵蚕、天麻、乌梢蛇…一起上阵！」”
“这是什么？”
“是止风的中药哦。”我放下《黄帝内经》，倒上一杯茶给邵茉。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吗？完全和你一样。”
“是吗？”我挠着头。
“是的。”邵茉端着茶杯，抿一口茶。
“呼呼～”是一位女子来了。
她身上身穿明亮的衣服，可是在衣袖和裙摆有些许血，腰间还插着一把剑。
“怎么了？”邵茉靠过去，用手在女子后背轻轻抚摸。
“我…我…”
“不着急，慢慢说，喝口茶。”邵茉将自己刚喝剩的茶给出去。
“谢…谢谢。”
女子喝完茶，深呼吸，看着我说：“你就是芙嵩嘛？”
“是我，怎么了？是要救治什么将死之人吗？”
“也不必到那种地步，是要解一种很毒。”
“你描述一边那个毒呢。”
“喝过的人，情绪疯狂，随意打人，会产生幻觉。”
“好，我知道了。要配几人份的？”
“我要……七人份的。”女子又补充一句：“可能后面还会有人要，这个毒…是在城西酒馆发生的。”
“好的，我知道，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前往药柜配药。
“这边请。”邵茉安排女子休息。
“谢谢你了。”
“我叫…芙芍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轻月。”
“花家的？！”听到这里，我手中的称不禁晃了一下。
“是的。怎么了？”
“没事，只是花府来我这里，有点受宠若惊。”
“没关系，早就听闻芙嵩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桃李满天下。”
“那是外面随便传的。”我眉毛微微搐动，手上配的药却是没停。
“还有个原因是，卜巫哲呼我来的。”
“卜巫哲？”我和邵茉异口同声。
“怎么了？是他人不好吗？”
“这倒不是，只是我觉得他一路边流氓，会找一位花府小姐干嘛。”
“哦，其实是我去找他算卦，他告诉花府有大祸。”
“好吧。”
“什么？花府有大祸？”我的称晃着掉地了。
“嗯，我这次前来就是我府的侍卫中毒了。”
“哦…哦，好的。”我战战兢兢捡起称，陪坐的邵茉已经瘫软在吧台。
“话说…卜巫哲呢？”
“啊！啊！！”邵茉反应到什么，示意我别在提他，她自己继续安抚花轻月。
我只能拿药称量。
“好了。”我将药包装好，给花轻月。
“谢…谢谢。”
“你要等他吗？”喉咙中的口水怎么又出现了。
“……要。”
“茶凉了，我去重泡一壶。”
“不了。”花轻月看看门口的斜阳。“他应该快了。”
“呀，我回来了。”
“你身上怎么全是泥？”我问卜巫哲。
“拿到药了？”卜巫哲无视我，问花轻月。
“嗯。“花轻月提起我包好的药包。
“回去之后，能摆脱你奶奶将那事稍微摆平一下吗？”
“当然会的。只是我……”花轻月一手捂着嘴，一手摸着剑。
“回去跟剑灵说说吧。”卜巫哲蹲下对着花轻月说，“如果要找我，我要么在这里，要么在巷子。”
“嗯。”花轻月乖巧点点头。
“这么拘谨干嘛，你刚刚还活泼乱跳的。”卜巫哲对花轻月笑笑。
“……”
“回去吧。那几人的话，我问出来了，等你稳定了，我在告诉你吧。”卜巫哲站起身，为自己倒一杯茶。
“……我知道了。”花轻月拎着药包，离开了。
等到花轻月离远，我才开口问卜巫哲发生什么，卜巫哲也一五一十告诉所有，包括他算卦的结果。
“可这也……”
“是啊，对那个孩子来说还是太可怜了。”卜巫哲无力叹口气。
“你以前都不会找这些无聊的事做。”
“那是因为她是自愿找上我的。”卜巫哲小声嘀咕一句：“明明以前都没有的。”
“什么以前都没有？”
“啊……是以前算卦都是我找别人，不是别人找我。”
“哦，好吧。”
邵茉提着一壶热茶来了，为我们二人倒上茶：“这也是天命吗？”
“是。”
“能改吗？”
“不一定。没有我的话，只会有花轻月出逃，并且路边的疯子，被凌辱致死。有我的话，至少不会被凌辱致死。这就是最后花家的体面了。”
“哎。”茶倒映着我愁眉。
“你刚刚说「有你的话」是吧。”邵茉说着。“要是有其他人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一口喝完茶，看着卜巫哲。
“我也想到了，只是觉得人多了，这简州城更乱，百姓也更加难活。你们要帮，也的是小帮一点。”卜巫哲又倒一杯茶，“治标不治本，你应该是这样的难处吧。”卜巫哲端起茶杯对着我。
“知道，肯定知道。”
“再说了，这也是花府的陈年旧事，一摊烂帐。我觉得只要保住花轻月就行了。”
“那花轻月后来……怎么办？”邵茉问出一个最难的问题。
不论我们帮不帮花家，花家的往事会被花轻月知道，我觉得花轻月不会回到原来生活。
“这是个难题。”卜巫哲摸着下巴思索着解法。
“要不要跟我一起混天巷？”
“这个方法也太不好了吧。”我出言说到。“她以前一位府上小姐，要是跟你一起在大街过吃了上顿没下顿，我想每个人都会疯的吧。”
“那你有更好的方法？跟你一起生活？”
“这也可以啊。”
“她其实在这里过得并不怎么顺心。我算过她的天命了，她会去习武，不是在这里读书。”卜巫哲摇摇头。
“那她跟你就一定好了？”
“你是要跟我抢人咯？”
“是又如何？”我不屑看卜巫哲。
“好了好了，等到那时，问问花轻月吧。”邵茉劝我们别吵。“现在关键是，该怎么渡过花府之灾。”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哎。”
“……走一步看一步吧。要帮助，我会找你们的。”卜巫哲喝完茶，离开我的医馆。
“回去换身衣服，没有的话，我给你一件，别整天脏兮兮的。”我对卜巫哲说。
“我去天巷拿身衣服，我一会可以借附近公共沐浴堂。”
“嗯，路上小心。”我摆手告别。
卜巫哲笑着对我告别。
邵茉坐在我对面，又对我说：“你还要背书吗？”
“要啊。”我拿起放在手边的《黄帝内经》，翻阅着。
邵茉依旧坐在我面前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