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夭夭很苦恼。
楚蛮子未婚夫很厉害，自己小脑袋瓜想尽计策也杀不死的那种厉害。
而且，他好像也跟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只知道杀戮的粗鄙蛮子不太一样。
他口中的长短句《雁丘词》，虽然是从没听过的格律，但虞夭夭勉强可以判断，楚籍的文才就算进入稷下学宫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翻来覆去大半夜，第二天早上，虞夭夭顶着黑眼圈起床走出帐篷时，楚籍跟渊正烤着鱼准备早餐。
“那个山鬼呢？”她好奇问了一句。
“杀了。”楚籍随口回答，听口吻似是在说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小事。
“哦，我还以为你会留着她侍寝。”
虞夭夭掩饰着惊讶，以平淡的口吻回答，走到河边洗漱。
“大丈夫何患无妻？我为什么要留着山鬼那种东西侍寝？”
虞夭夭动作一顿，瞥了眼水边用石头码起来的小坟堆，那是他昨晚无聊时埋大雁骨头留下的。
看不透这个人，不过，她本来就不擅长识人，也不觉得需要太在意。
反正也对他没什么期待不是么？
“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
吃完早饭，楚籍问，听口气似是可能要分道扬镳了。
虞夭夭犹豫了一下，来楚国的目的已经无法达成，接下来该回国了才是。但是，原路返回的话……
虞夭夭想起昨晚的山鬼，看向河流上游。
走水路逆流而上太费时间，走陆路的话，南方多山的地形，能不能不迷路先不说，好像也不安全。
不仅是山匪，还有各种野兽蛇虫，以及补给问题。更棘手的是，一些神出鬼没的魑魅魍魉。
夜国是个好战的国家，作为王女，兵法说不上多懂，但行军的知识虞夭夭还是稍微懂一点的，因为以前死缠烂打跟着兄长出征过一次，耳濡目染学了一些。
那就按原计划来吧。
“去楚国国都。”
这里离楚国国都不远了，她打算去找夜国的碟子，让他们帮自己回国。
“哦，那我们可以一起。”楚籍点点头。
虞夭夭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紧张起来。
“你是想抓我立功？”
楚籍瞥了她一眼，无语道：“抓你立功还用得着那么麻烦？而且，我想的话，现在孤身前往夜国把你爹抓回来也不难。”
虞夭夭感觉自己的国家受到了轻视，不悦道：“荒谬！”
“信不信随你。”楚籍耸耸肩，“所以，要不要一起？”
虞夭夭想赌气拒绝，但渊轻咳两声给她使了个眼色。
楚籍有什么坏心思想抓她的话易如反掌，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一起赶路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犹豫了一下，虞夭夭问出心底疑惑：“为什么要跟我这个夜国公子一起？”
楚籍叹息：“我被楚国抛弃了啊。”
顿了一下，又苦笑道：“喂，你要不要考虑包养我当门客？”
虞夭夭愣了一下，之前没往这方面想过，如果他真的被楚国抛弃的话，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时代跟各位所知的春秋战国差不多，而春秋战国……忠君爱国是种美德，但没有的话，话语权不在儒家手里，倒也不会受人鄙夷。
比如卫国的商鞅和吴起，一个投靠了秦国，一个去了楚国。
唔，兵家大佬吴起好像是儒家出身……
楚籍：不忠不孝有时候也是种美德，不然诸子百家一大半哪来的机会闪耀历史？理直气壮的得意叉腰.JPG
“哼，看你表现！”虞夭夭甩过脸去，自以为很有上位者的威严，不想让楚籍觉得自己很想要他。
主要担心父王打算把自己许配给他的事情曝光后，会有种不矜持的丢人。
【这位是个傲娇啊。】楚籍暗想，感觉还挺可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看上去有点傻。
虞夭夭看在眼里，有点分不清这人是真憨还是父王说的那种心机深沉。
顺着河水赶路速度很快，几天后，三人顺利抵达楚国国都。
虞夭夭受够了风餐露宿，带着两人找了家高档的酒馆吃饭，听着酒馆里喝醉了酒的食客谈话，这才知道了楚籍不愿多提的，被楚国抛弃了是怎么回事。
楚籍带兵偷袭邻国抢占城池，喊出“我（楚国）蛮夷也”拒绝交还城池之后，北方两个邻国大怒，联合周围其他几国一起陈兵边境，发来了国书。
要么交还城池，并献上十城以作赔罪。
要么交还城池，并交出楚羽任他们处置。
不然定要打到楚国腹地灭亡楚国。
“可恶！大王太过懦弱，有楚羽在，我楚国何惧北方诸国，要我是大王，必重用楚羽，让他北方联军有来无回！”
有酒客拍桌大吼，醉醺醺发泄着不满。
“嘘——公子丁小声点……诸位，不好意思，我家主人喝多了。”
有人连忙拉住他，捂住他的嘴离开酒馆。
楚籍侧过头看着那壮硕青年被五六个下人几乎是以抬的方式带走，若有所思。
【他好像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蛮王。】
“喂，你没事吧？”
虞夭夭见他眸光深邃，自以为是在悲伤，想要好心安慰。
楚籍回过神，摆了摆手，笑道：“没事。”
“真的？”
虞夭夭不信，明明是立了大功，却被自己国君交出去沉江，如何会没事？
“我真没事，吃吧，早点吃完早点去办你们要办的事，我们早点离开。”
“好。”
下午，虞夭夭找到夜国的碟子，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第二天就混在商队中踏上了返回夜国的道路。
出关时，如楚籍所说，守关士兵并没有拦下楚籍，虞夭夭刚松了口气，凭借着异于常人的灵敏耳朵，听清了马车后士兵有些丧气的交谈声。
“唉，楚将军一死，我等日后该何去何从？”
“少抱怨，大王还愿意用我等守关，这难道还不足以安你们的心吗？日后再莫提楚羽，最好忘了曾经跟随过他的事情！”
虞夭夭看向楚籍：“他们认识你。”
楚籍故作不解：“什么？”
“那些士兵，曾经是楚羽的麾下。”
“……”
“他们不可能不认识楚羽，但他们没认出你来。”
“……”
“说，你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