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籍消停了一段日子,主要装成养伤,免得虞夭夭白打自己一顿。
他可不想以后跑出个“夭夭打楚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典故,要不然指不定日后的文人怎么造自己的谣,说是面首都算他们文人风骨铁骨铮铮。
假装休养的时间里,他让虞夭夭遣人给他找来了许多材料:各种各样的韧木和竹子,生漆、桐油、葛布、麻绳等等。
这段时间就一直躲在自己院子里倒腾这些东西,虞夭夭看着他削了几百根杆子,有长有短,长的近三丈(本文采用现代标准,三丈为十米),短的半丈左右,又把韧木或者竹子的篾片绑在杆子上缠满,浸泡进熟桐油中。
“这是做什么?”她看不懂,问。
“制作武器杆子。”
“用得着这么麻烦?”
“你不懂,这些杆子可是可以当传家宝用的,到时候等着瞧吧,要是成功率高的话,可以送你几根。”
“哦。”虞夭夭不以为意,在她看来武器杆子就是消耗品,一根断了再换一根就是,非要追求耐用性的话……
“你干嘛不直接用金属杆子?虽然很重,但对你来说的话应该不算什么吧?”
楚籍笑而不语,拿起一根不满意的报废品杆子走到院中,将一块木牌插入地面,在旁边放了个石锁,用架子抬高。
虞夭夭疑惑看着,楚籍站在石锁前,右手抓着杆子尾端,将杆子搭在身后,暴喝一声,杆子划过头顶,朝着石锁劈了下去。
然后,虞夭夭就目瞪口呆看到,那杆子劈在石锁上,杆头因为惯性继续往下砸,将那矮了一头的木牌给劈碎了。
楚籍将裂开的杆子扔掉,笑道:“金属杆子能做到吗?”
虞夭夭不爽他得意的嘴脸,嘴硬道:“流星锤之类的兵器,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吧。”
楚籍耸耸肩,走回屋中烤火。
“流星锤可不能拿来捅人。”
虞夭夭嘴硬不下去,转移话题:“你这是打算参军?”
“没有。”
“那你制作这些做什么?”
“闲得无聊,做点玩具。”
虞夭夭不信,心想着该去拜访哪位将军,让楚籍有机会在军队中崭露头角。
“对了,再给我找些打铁用的道具,弄个两百来斤铁锭过来。”
虞夭夭撇嘴,暗道还说你不想参军,懒得跟他多说废话,转头让人把东西送了过来。
但楚籍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躺了几天,又随便教了虞夭夭一点东西,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再度抱着剑坐到了院门口,唱起歌来。
“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
长剑啊,我们回去吧,无以养家。
这一次,虞夭夭的动作比夜王快了一步,当天下午就把楚籍拉进院子里,似是嫌他一而再再而三哗众取宠丢人,没好气道:“你有家人吗?”
“没有。”
“那你唱什么无以为家!”
楚籍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你再这样,那些门客又要觉得我好欺负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不许再乱唱歌搞事。”
“行,那你给我送个美人过来。”
“你要美人做什么?”虞夭夭想到山鬼,那山鬼以及楚籍近两个月不近女色的行为,给了她一种楚籍不好女色的错觉。
楚籍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道:“有美人我就可以成家,有了家人需要养就不是乱唱歌了啊。”
虞夭夭气极,耍脸子走了。
过了两天,夜王给楚籍送了十个女人过来,三个美女,七个侍女。
都城内便开始流传,说楚籍被大王看中,有意将楚籍从公子夭夭这里挖走重用。
虞夭夭跟夜王闹了几天,夜王乐呵呵的,始终不肯收回成命。
时隔七天,虞夭夭再度找上楚籍,见他在院子里打铁,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骄奢淫逸,松了口气。
“我把你做的事情跟父王说了,他说很期待你的成果,如果你真的能弄出厉害的武器,他愿意破例给你一个爵位,让你带兵试试。”
“哦。”
楚籍不以为意,一锤一锤敲打着铁锭排除杂质。
“需要多久?明年我们可能要跟胡人打仗。”
“嗯?学的还挺快。”楚籍抬头看了眼棚子外飘落的鹅毛大雪花。
虞夭夭有些心虚偏过头,不好意思说这是幕僚的分析,她并没有通过楚籍教授的知识分析出胡人扛不住今年的冬天,开春会缺粮的可能。
“我只是个门客。”
沉默了一会,楚籍冷不丁道。
虞夭夭不解。
“我来夜国,不是想证明自己了不起,也不是想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会自己一样一样拿回来。只是来当门客混饭吃而已,没有心思扬名立万追求功名,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是顺水推舟的巧合,你不要指望我会更进一步的发挥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想?”虞夭夭有些急了,楚籍可是她最看好的人才,现在已经不仅是需要他帮自己正名,父王也很看好他,若是他真成了混子,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废物?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这可是你说的。”
楚籍嗤笑。
“这话是一种统治手段,骗人学得文武艺卖与君王家而已,用在我身上可不合适。我现在再教你另外一句话,藏器于身,伺机而动。”
虞夭夭似懂非懂,等着他的解释。
等了一会,楚籍抬头:“你还有事?”
“没有。”
“那你还不走?冻着生病了,让你父王砍我头报复我?”
说着,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虞夭夭气急败坏走了,将这几个字说给夜王,问他楚籍是个什么意思。
夜王思索了一会,大笑道:“他的意思是,最近几年别烦他。有趣,有趣,真是有趣。”
虞夭夭满头雾水:“父王你在说什么啊?”
“过几年你就知道了。”夜王挥手赶人。
虞夭夭离开后,夜王心情畅快,浮一大白。
楚籍要了美人成家,等于是断绝了跟虞夭夭原本的那一层关联,夜王起初还纠结他是不是同时也在释放拒绝自己的信号。
现在来看嘛。
藏器于身,伺机而动……耐人寻味,很是精妙啊。
他藏的最大的器大概就是现在养的望,若是以后出了什么变故,便是请他出山的时候,到时候谁能请动他,谁就是下一任国君。
而那几个美人,便是请动他的筹码。
成家以后,楚籍可就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人了,他现在只需要等,等楚籍的孩子出生当做绑他上船的最后一块筹码,也等暂时还没进入棋局的楚籍,旁观物色他中意的未来国君。
夜国当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