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眨眼来到孟夏,夜国大致上是没有梅雨这种说法的,但无论是虞夭夭还是寄宿在她身体里的虞锦心,都愈发烦躁起来。
北伐大军已经回来,没有太大战果。
东境与南境线在春末已经爆发了小规模战争,夜王不得不紧急召回他们,随时准备着打一场生死存亡的国战。
但是,边境仍不乐观。
长冬本就拖延了春耕,大量征兵又减少了劳动力,今年收成锐减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实,能不能撑到秋收先不说,到了秋收,联军只需要拼着自损八百的架势跟夜国耗,明年夜国很可能会不战自溃。
同样是大量青壮耗在边境影响收成,其他几国亏得起,但夜国不行。
楚籍将这些一一分析给虞夭夭听,听完之后,虞夭夭进宫见了夜王,认命道:“何时出嫁?”
夜王沉思片刻,摆驾出宫去见了楚籍。
他把玩着楚籍打造的花纹钢双刀,赞叹道:“楚先生真是大才,什么都懂。”
楚籍不以为意笑了笑。
“大王有话不妨直说。”
“楚先生可是对寡人送给你的美人不满意?”
“红粉骷髅,爱的很呐,你看我都沉浸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了。”
楚籍说着,揉了揉腰子。
夜王有些摸不准,试探着说:“夭夭常常在寡人面前为楚先生请战,楚先生意下何如?”
“食人俸禄,为人分忧,若是主公有意,楚某断不敢辞。”
虞夭夭意外地看着他,暗道要是每次楚籍都愿意这么给自己面子该多好。
夜王抚掌大笑:“好,那么寡人便赐先生个千人将当当,先生明日便出发吧,希望先生不要让夭夭失望。”
楚籍笑了笑,也不谢恩,只是端起酒爵随意敬了一下。
夜王饮完自己爵中酒便告辞了。
“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吗?”楚籍问虞夭夭。
虞夭夭思索一会,只能摇头。
“没事,当个笨蛋也挺好。”楚籍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日后你要是发达了,切莫忘了多送我几个美人,我可是为你牺牲不小啊。”
虞夭夭不懂,思考着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一回神楚籍已经不见人影。
第二天大早,虞夭夭来给他送行,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早已出发,回去生了半天闷气,又想起他的那些宝贝杆子,怕他院里的那些人出了岔子,带着人来想搬回去帮他保管。
惊疑地发现,他院里的几个美人和侍女全都不见了,找人询问,皆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她意识到了什么,进宫去找夜王。
“不争气的东西,我全都杀了。”夜王语气冷漠,隐有愠怒。
虞夭夭不解质问他为什么。
“我不能一直让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待在他身边,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吧。”夜王不耐烦摆摆手,将她赶走。
等了近半年,三个美人肚子全都没有动静,再加上楚籍对虞夭夭的态度,夜王的想法发生了转变,认为还是得靠虞夭夭捆绑楚籍。
那么,这些个女人就变得碍事了,必须得死。
虞夭夭离开宫里,有些失落,她感觉到了父王的厌恶,再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除了花瓶,什么也不是。
漫无目的在城里游荡了一会,虞夭夭回到府里,有消息比较灵通的门客来找她,表示也想上战场,并隐晦表示他们也不差,不求跟楚籍一样当千人将,好歹给个百夫长。
虞夭夭大烦,当场发火将大量门客从自己府里赶了出去,落个清净。
摆宴,敲打,赶人,借酒消愁,喝了个酩酊大醉。
深更半夜,虞夭夭被什么动静吵醒,头昏脑涨呻吟了一声,就只觉面前一阵阴风吹过,没了意识。
而虞锦心则是清楚看见,一只面目狰狞的厉鬼强忍着吃掉虞夭夭的冲动,伸手将她抱起,面色痛苦地将她带走。
是夜,夜国都城内百鬼夜行,魑魅魍魉横行无忌,杀人无数。
待到虞夭夭恢复意识醒来时,已经身处一山谷之中,她迷惘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伸手入怀,摸出楚籍送她的那把小刀。
不知原因的,小刀发着烫,似乎发生了什么诡异事件,可能与小刀有关。
“能听到吗?昨晚发生了什么?”鬼使神差的,虞夭夭觉得这把小刀或许可以对话。
等了好一会,小刀逐渐凉了下去,始终没有反应。
她挠了挠头站起身,试着辨别了一下方向,纠结着自己该往哪边走才能回去。
这时,林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几个装扮分不清是哪国的人走了出来,见她醒了,默不作声拔出武器,朝她冲了过来。
虞夭夭大惊失色,转身便跑。
但她没有鞋子,在这碎石遍地的荒郊野岭,根本跑不快。
很快,她被人按在地上,一把刀抵着她的脖子。
一人伸手去捡她掉在地上的小刀,触碰到的瞬间,手指像是摸到了熔浆一般,冒出刺鼻的烟雾,被烧焦了一小截。
他收回手,面色无比忌惮,目光阴狠看向虞夭夭:“这把刀,你从哪得来的?”
虞夭夭愣了一下,看着那把被自己瞧不上的小刀,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人又问:“你跟【黑魔王】是什么关系?”
“黑魔王……是谁?”虞夭夭回过神,不明所以反问。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用刀抵着她脖子的那人,将刀举起,看样子是打算直接砍了她的脑袋。
虞夭夭瞪眼,使劲挣扎起来,但按住她手脚的几只手像是铁钳一样纹丝不动,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等了好一会,陆续听到几声闷响,按住自己的手松开,却迟迟没有感受到痛苦。
难道是因为刀太快,脖子被砍断了也没感觉?她胡思乱想着,试着睁开了眼睛。
袭击她的几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
再看向更远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十余丈开外。
“黎、黎幽?!”虞夭夭惊呼。
本该被楚籍杀死的山鬼黎幽,似乎救了自己一命。
遇到熟人,虞夭夭心中大定,捡起小刀便要跑过去问她各种问题,黎幽却是大惊失色转身逃跑,大喊道:“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