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关之前，楚籍找安阳主将单独谈了会，交待清楚一些事情后也打听清楚了虞夭夭的情况。
一出关，就带着骑兵队往南奔去。
刀烨带了几百亲兵往西，但王都那边没来人，说明他并没有进入王都，也很可能没有遭遇到他留下的那两百人，至少没打起来，不然分散开的两百人不可能全歼他们，至少会有几个逃回安阳关传信。
那么之前看到的北方狼烟是什么情况就很明显了。
有着刀烨在北方牵制，虞夭夭在南边应该会轻松不少，按照自己教她的那些东西，她应该会往南绕路从巴地回国，直接往南，应该能在阳关山一带遇到，那也是她路上风险最大的一段。
当然，也不排除她往北的可能，不过那样的话，楚籍只能说，虞夭夭连平庸之辈都算不上，死不足惜。
一路日夜兼程，只花了三天左右的时间，楚籍便带人闯进了阳关山脉。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隔断了中原与巴地，也正是这条山脉，夜国作为一个新生代公国，才能迅速在中原老牌诸侯的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巴地产粮，夜国产兵。
过去中原诸国不爽巴地把粮食卖给夜国，但有阳关山阻挡，他们也只能看着。现在打起国战，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如楚籍所料的，闯入阳关山不到三天，他们就发现了不少斥候，抓了两个舌头一打听，原来是诸侯国打算建立补给点囤积物资，等明年万事俱备再入侵巴地。
有南北两线拖着夜国主力，巴地必然扛不住入侵，到时候巴地到手，三路大军同时发力，夜国必亡。
关熙咋舌：“楚兄，如何是好？”
楚籍摸着下巴深思，并没有搭理他。
这剧情总感觉有点不对，听上去怎么那么像合纵？
可当年苏秦游说六国合纵抗秦，好像也没做到这一步啊，这个战略本身没什么，难的是如何让诸国团结起来，毕竟巴地易守难攻，诸国花那么大力气就算打下来，因为地理因素，到时候也不方便分赃。
巴地若是处于中原倒也罢了，到时候你一块我一块把地盘分了就是，可巴地地处西方，这让东方国家捞什么油水？总不至于让中间几国分了地盘到时候给他们分粮食吧？
先不说从巴地运粮到中原有多难，损耗有多大。
中间几国吞了巴地之后得到的人口怎么算？这时代人口就是可以当做衡量国力的铁标准，过几年灭夜的损耗养回来了，我不想给你分粮食了，靠着人力优势还不是轻松灭了你东部诸侯？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楚籍往抬头望北，感觉“夜王”似乎临死还摆了自己一道，另外，苟了那么久的“夜王”就这么轻易死了，也让人觉得事情太过简单。
他拿出天下舆图，仔细打量起诸国的地域分布，目光落在晋国的版图上，再难挪开眼。
晋国离阳关山不算太远，虽然不是离此最近的国家，但大部分派兵来此的国家都是晋国的邻居。
夜晋联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晋国没理由坐视不管，一个处于半内乱状态的楚国，就算没有出兵掺和，晋国也不应该会光盯着楚国啥也不干。
“阳关山有多少条路可以入巴？”楚籍问向关熙。
关熙挠着头，硬着头皮道：“我对阳关山不熟，不过听抓来的舌头的意思，大路没有几条，小路倒是有不少。”
“公子夭夭他们人数不多，也不需要携带辎重，我们这点人散出去守大路估计是找不到他们了，而且联军都把守着大路要道，公子夭夭他们应该也不会来。”
“那怎么办？”
“传令休整，今晚夜袭。”
关熙没有异议，转身传令。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有夜盲症，但不包括他们，楚籍带他们横扫草原的时候天天逼他们吃牛肝等食物，夜袭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可以常态化考虑的战术。
当晚，一百多人便夜袭了附近最大的据点，虽然战果颇丰，但令关熙不解的是，楚籍没有选择放火烧营，也严令禁止了他们纵火。
第二晚，队伍没有南下，在附近又选了个据点夜袭。
如此连续了好几天，困在群山之中寸步难行的虞夭夭等人也终于注意到了异样。
虞夭夭当机立断，趁着附近的营寨空虚，夜袭放了把火，本就不多的人手顿时所剩无几。
这把火引起了楚籍的注意，赶在联军之前找到了虞夭夭，两人时隔一个多月，终于再次见面。
一见到楚籍，虞夭夭就克制不住兴奋迎了上去，楚籍却是黑着个脸倒退两步，跟她保持着距离。
虞夭夭不解，看向关熙眼神询问，关熙同样满头雾水。
虞夭夭想了想，只以为楚籍是在将士面前给自己留面子，让自己注意形象。
感动有那么一丢丢，但更多的，还是忍不住兴奋，邀功般将自己做过的事情讲了一遍，什么纵横赵国腹地如入无人之境，什么劫掠纵火肆意破坏，说得天花乱坠，听起来比楚籍横扫草原还要牛逼。
楚籍默不作声听完，转头对关熙道：“休息得差不多了，让将士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
虞夭夭感觉他情绪不太对，等关熙走开了，略带担忧道：“你是不是压力很大啊？”
“没有。”楚籍摆手，犹豫了一下，叹道：“为什么要放火？”
虞夭夭下意识朝远处看了一眼，几个山头之外，中间隔着一条小河，看不见的林子里冒着浓烟，遮天蔽日。
她不解道：“我有做错什么吗？我是按兵书上写的火攻来的啊。”
楚籍叹气，抓了把头发，略显颓然：“你烧了多少田地房屋？”
虞夭夭也抓了抓头发，她都是放了火就走，还真没注意。
有些虚心地说明，楚籍却是松了口气，无奈道：“以后别再玩火，这是技术活，你玩不来。”
虞夭夭不解，她一直觉得放火是最简单的战术。
想要仔细询问，楚籍已经站起身来，走出几步顿了顿，欲言又止。
幽幽一叹，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