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不是回国的方向,我们这是要去哪?”
路上走了小半天,虞夭夭忍不住好奇,凑到满脸写着“别来烦我”的楚籍身边。
“晋国。”楚籍冷冷吐出两个字。
“晋国?”虞夭夭脸色一变,声音明显紧张起来。“去晋国做什么?”
楚籍侧眸:“当然是送你出嫁啊,国难当头,你就委屈一下吧,礼节什么的,这时候也管不了了。先完婚,让晋国干活。”
虞夭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又落到了队伍后面。
联姻这事,好像从来没谁明说过要取消来着。
现在夜国这局势,她好像的确是应该尽快去晋国完成联姻,促使晋国出兵减轻夜国的压力。
因为不熟悉地形,又没有合适的水路可走,一行人花了半个多月时间,才紧赶慢赶抵达了晋国都城。
让大部队在城外蛰伏,楚籍带着关熙虞夭夭以及几个士兵,抢了一支商队,拿着他们的玺节(可以理解为路引)入城。
先是寻了个酒馆吃饭,吃到一半,一个有几分富态的人凑了过来,楚籍目光一瞥,周围的客人不知不觉间比他们刚进来时少了许多,剩下的都有意无意注意着他们这里。
那人笑呵呵行了个礼,客气道:“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家主人有请。”
关熙下意识就伸手去摸棍子——刀剑等武器在入城前就因为带不进来藏在了外面。
楚籍不动声色按住他,饶有兴致问:“你家主人是哪位?”
“我叫田禄。”他瞥了楚籍一眼,看向虞夭夭,眼睛眯着,大概是在注意她的反应。
楚籍乐了,知晓这家伙是知道虞夭夭的身份,却没把自己当回事。倒也乐得如此,也一脸玩味看着虞夭夭。
“主公,是田氏。”
晋国国君是江氏,田氏在晋国是仅次于江氏的大族,近些年影响力愈发深远,既受晋王敬重,又受忌惮。
虞夭夭不太懂田氏与江氏的弯弯绕绕,只知道晋国相邦就出自田氏,以为是田氏的人代替国君来迎接他们——毕竟他们现在明面上也不是夜国王室的队伍。
她点了点头,拿出贵族的礼仪姿态。
“请带路吧。”
田禄躬身带路,走出酒馆,外边停了三辆马车,都是三匹马拉车。
楚籍又是毫不掩饰嗤笑一声,想起什么,戳了戳一边的关熙,小声问道:“老关,你是大夫吧?你有几架车,拉车的马几匹?”
关熙咧嘴:“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是个下大夫呢。”
田禄听到声音,不满回头瞪了两人一眼,两人都装作没有看见,打量着马车啧啧称奇,关熙酸溜溜道:“这车可比我的好多了。”
“没事,等回去了大王肯定再送你两架更好的,说不定还能用四匹马拉车呢。”
“楚兄说笑,你的肯定会更好,到时候可得让我好好坐坐。”
“咳咳!”田禄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看向虞夭夭,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悦:“听闻贵客那边不懂礼仪,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虞夭夭本来也觉得丢人想要训斥来着,听到田禄如此放肆的话,顿时来了火气。
以前在稷下学宫的时候总是被他国公子嘲笑粗鄙之国也就算了,今天你个田氏家奴又怎敢放肆?
你问她为什么知道田禄是家奴?
这不废话吗,真要是个贵族,知道她身份又怎会如此不懂礼数,一开始连自报身份都不知道。
公子夭夭被楚籍欺负了那么久,机灵劲可是早就学会了。
她正欲呵斥田禄,却忽然听到锵啷一声,回头一看,楚籍抢了田禄护卫的剑,跳到她面前将剑架在了田禄的脖子上。
“你想做什么!”田禄大骇。
楚籍昂起下巴,高声道:“此人不敬主公,请主公准许我杀了他!”
瞧瞧,什么叫做当狗的觉悟?杀人前还请示一声,如此一来,杀了的话田禄活该,也不会显得主人不懂管教,没杀的话给了教训,也衬托出了主人的仁德。
田禄目光阴狠,似是以为能吓着楚籍,但可惜这招只对本地人好用。他又朝虞夭夭投去求助的目光。
虞夭夭犹豫了一下,轻轻摆手。
“退下。”
楚籍将剑摔在地上,瞪着田禄冷哼一声,转身站到虞夭夭身后。
田禄不敢再放肆,咬着牙恭敬将虞夭夭请上车,朝着田府出发。
楚籍跟关熙与虞夭夭同乘一车,这时候的车大多都还是露天式的,算是舒适版的战车,有的会加上华盖,虞夭夭盘坐中央,两人栏杆都不用扶站在斜后方两侧,互相悄悄挤眉弄眼。
关熙竖起大拇指:楚兄,牛!
楚籍微微昂起下巴,一脸得意眨了眨眼:基操勿六。
没多久,马车停在比虞夭夭府邸还要阔气的大门前,田禄领着他们进了大厅,让他们先等着,小跑着去找家主。
至于那几个乔装的士兵,则是等在外院。
楚籍挥退了想要侍奉的侍女,拿起她们端来的吃食独自吃了起来。
虞夭夭刚才没吃饱,见四下无人想吃点,楚籍瞪了他一眼,将吃食端着转到一边。
“楚兄这是怕晋人下毒呢。”关熙笑嘻嘻解释一句,也想伸手去拿——做兄弟当然要有难同当。
当然,也不排除小小的,想要抱紧楚籍大腿的心思。
楚籍一把拍开他的手,瞪眼道:“你干嘛?”
“这不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吗?我还饿着呢。”
“不懂礼数!”楚籍瞥了眼虞夭夭,暗戳戳嘲讽了她一句,又道:“等会有你吃的,急什么急。”
关熙不解,还想追问,忽然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面色一肃重新站直了身体。
“嘿,来的比我想的还要急。”
楚籍嗤笑一声,将点心胡乱咽下,端起酒喝了一口,赶在脚步声的主人进来之前放下东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恢复成莫得感情的护卫状态。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有些衣冠不整跑进厅中,身后还跟着低头弓腰的田禄。
他十分热情地跑到虞夭夭面前,惭愧道:“鄙人田伯光……”
“咳!”楚籍没忍住猛地一呛,差点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喷出来。
“这是?”
田伯光面露疑惑,丝毫不像田禄那般嚣张。
虞夭夭顿感受用,张口想为楚籍道歉,楚籍却是先她一步问道:“你……万里独行?”
田伯光满脸茫然。
虞夭夭与关熙同样一脸不解。
“抱歉,我认错人了,一时激动,请主公责罚。”
“不可!”田伯光连忙打断,客气道:“我听说了这位壮士的事情,深感佩服。”
说着,又转过头,冷声道:“还不快跪下道歉!”
感情他是以为楚籍故意演戏让虞夭夭惩罚,将这事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