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两月,王都完全变了样子,在踏入这座王城的时候,虞夭夭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昔日繁华的王都,而今目之所及,尽是破败萧条。
打东门进城,穿过了东市,临近王宫时,虞夭夭这才想起还远没到收市的时间,再回头一看,却是连个卖香料的商人都看不着。
东市附近达官贵人聚集,主要销售奢侈品,若是往日,异域商人与中原商人抢客的争吵声早就烦得她想要赶人。
“会好起来的。”
楚籍轻声安慰一句,推着她走向宫门,见到公子夭夭终于归来,值守的卫兵立马放了行。
“他看我的眼神是不是有点怪?”
走出一段距离,虞夭夭回头看了一眼,问向楚籍。
“你离开的太久了,这很正常。”
“当真?上次也没这样啊。”
“也许吧,走快点,我饿了。”
“哦。”
虞夭夭加快脚步,没一会来到夜王办公的殿前,宦官进去通报没一会,一个面色憔悴的青年,连鞋子也没穿,步履匆匆跑了出来。
见到虞夭夭完好无损站在面前,他顿时喜极而泣,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不顾贵族礼仪将虞夭夭抱住,惊喜道:“阿妹,你终于回来了,孤可想死你了。”
虞夭夭有些不适应他的热情,下意识看向楚籍。
楚籍轻轻拉了一把关熙,两人一起转身低头,目不转睛打量着地上的蚂蚁。
她只得尴尬推开兄长,问道:“阿兄怎如此憔悴?”
现夜王幽幽一叹,不动声色看了眼楚籍的背影,道:“说来话长,阿妹先跟我进来吧,两位……”
“这是我的门客楚籍,这是安阳关的骑将,关熙关大夫。”
楚籍转身,朝着夜王拱手一礼,关熙犹豫了一下,有样学样,楚籍见状一乐,装作没有注意到夜王轻轻一皱的眉头,拍了关熙一下。
“原来是我夜国第一勇士,也请一起吧。”
无视掉关熙,夜王暗戳戳给了一记下马威转过身。
关熙挠着头,看向楚籍,楚籍嗤笑一声,小声道:“慌什么,一起来。”
说着,大步跟上虞夭夭,关熙咧嘴,心中顿时有了底气也紧跟而上。
见到关熙也跟了进来,夜王没有多言,让侍女上好酒菜,将下人全部赶了出去。
接下来的酒宴出乎关熙的预料,没有什么刀枪剑戟,也没有什么明争暗斗,兄妹两人好似只是家常闲聊说着轻松话题,偶尔谈到最近的事情,都只是一笔带过——就算虞夭夭有心多聊几句,夜王也会敷衍过去。
这让一直保持着警惕的他很不适应,但一个时辰之后,仍旧没有什么变故,几人酒饱饭足,夜王就遣人送虞夭夭出了王宫。
回到府里找管家一问,虞夭夭门下的食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其中也包括了之前为难楚籍时坐在前排,疑似门客之首的那位。
他们有的是死在了百鬼夜行的那晚,有的见她久无音信,说是去寻她离开了,但据管家分析,他们应该是有了下家或者另谋出路,总之不会有多少真是去寻她。
对此虞夭夭也不觉得生气,毕竟老早就有过赶他们走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她叫来府里剩下的门客,办了场酒宴安抚人心,顺便给众人介绍了一下关熙——顺带一提,她已经跟夜王要走了关熙,关熙现在已不是骑将。
第二天一早,虞夭夭顶着黑眼圈来到楚籍的院中,带着几个买来的侍女。
“这是作甚?”楚籍打着哈欠问。
“父王收走了你的侍女,我怕你不方便。”
楚籍挑眉,意味深长一笑,扫了眼几个战战兢兢的侍女,心想这几人应是城里活不下去的人家卖的女儿,摆手道:“别了,我怕哪天你也会收走她们,你还是送给老关去吧,我这里不需要。”
虞夭夭蹙眉,觉得他话里有刺。
楚籍又道:“有事想谈的话,就别浪费时间了。”
犹豫一下,虞夭夭挥手让侍女下去。
“你等下一下。”
楚籍起身走到库房,在昨晚从虞夭夭那里带回的杆子里挑了几根,拿着自己锻打的花纹钢成品回到厅中。
“说好送你两根的,你自己选吧,虽然时间差了点,勉强能用了,之后再送你两根好的。”
“为什么不之后再说?”
“最近不太平,先拿手里备用。”
虞夭夭低头,选了一根六尺(两米)左右的杆子,看着排列在面前的一排花纹钢矛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么长的头子,也是矛头?”
她指着一根两尺左右的头问。
“这个是槊头。”
“槊?”
楚籍想了想,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槊,连枪也没有——至少他眼里的枪是没有的。
“硬杆矛,韧杆枪,长头槊。”他随意解释一句,拿起那根槊头装在一杆长杆上,递给虞夭夭。“试试?”
虞夭夭将一根侧面没有开刃的矛头装在自己选上的杆子上,来到院中,分别扎了一下院中的木桩。
“破防能力很强,远胜于矛。为什么会这样?”
“你手里那玩意应该叫枪。”
楚籍纠正一句,拿过槊检查了一下接口,并没有松动迹象,满意点头。
“槊为什么破防更强,除了它很长以外我也不太懂其他原因。你也别问我头弄那么长干嘛,问就是看上去更帅,别的不知道。”
两人回到厅中,虞夭夭又要了他手里的槊。
“过些天来取。”
楚籍拿起刃头,将自己的头发割了下来缠在杆子上,刷上一层生漆。
虞夭夭看了眼旁边的细牛筋和鬃麻等物,若有所思。
“昨天阿兄说的那些战报你也听了,赵国元气大伤,胡人部分部落也被你打残了,正处于内部矛盾暂时不惧威胁,我放的那把火拖延了联军西入巴地的计划,巴地那边应该已经加强了边防。目前外部忧患暂且解决,对于夜国内部现状,你有什么想法吗?”
楚籍摇头:“我只是个门客。”
“可你之前已经领过兵了。”
“那是为了还人情,现在已经还完了,我的职责只剩保护你的安全,别的事情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