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苦着个脸到底在想什么？”
楚籍废了好大的劲终于送走了虞夭夭，同样没搬到新府邸，早就注意到动静的关熙跑了过来，两人在回廊对坐许久，关熙一直皱着眉苦思，楚籍处理完伤口，没好气开口。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乞骸骨。”
“哈？老关你才三十来岁吧，乞什么骸骨？”
关熙看向他胸口渗血的绷带。
“新王望之不似人君呐，你死了以后下一个就是我了吧？说起来我杀了那两位，大王似乎很有必要杀了我告诉天下人，她是不得已才上位而非早有预谋对自己亲人痛下杀手啊。”
楚籍一愣，之前光顾着搞事太兴奋，没有细想到这一茬，这事好像不该让老关去干的，只是除了老关也没别的人选，总不至于让老关去杀太尉自己去杀孤儿寡母吧？
算了，这就是命。目前来看这点失误无关紧要。
“没事，大王是个傻的，很好操控，别担心。”
关熙目光幽怨：“就是因为你这对大王不敬的态度，我才觉得心慌啊，现在谁都觉得我忠于你更甚于忠于大王。”
“说什么呢老关，咱俩哪来的什么忠不忠，感情淡了啊。”
楚籍嘻嘻哈哈拍了拍他的肩膀，倒酒推杯。
关熙一口满饮，砸吧着嘴装作漫不经心问：“你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别装了，你身体出问题了对吧？”
“嗯？”楚籍依旧装傻。
关熙撇嘴，追根到底道：“之前在草原的时候都没见你怎么受伤，前些天你身上插了那么多箭，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胡人的箭矢哪里比得上我们夜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那你怎么解释，那天你回来后睡了三天三夜？另外，那天我带着头颅赶来后太尉的叛军就投降了，你根本没打太久，也不见得就比草原那会更难。”
楚籍将手中酒杯一放，叹了口气倚靠在回廊的柱子上，转头望着院子里移栽的竹子，思考了一会，再度问出那个经典问题：“老关，想封侯吗？”
关熙差点把嘴里的酒一喷，咳嗽了几声没好气道：“别，每次你这么说准没好事。现在这公乘我已经很满意了，可不敢想封侯了。”
“啧，你怎么这么没志气？”
“知足常乐。”
“嘿，你这话说的。”楚籍乐得直拍大腿，又问：“那你就不怕你太知足了，日后升不上去让人觉得你已经被大王冷落，想办法搞死你啊？现在可是有不少支持先王遗孤的人被贬，记恨着咱俩呢。保不准他们哪天被逼的狗急跳墙了，或者又想搞事了先拿你开刀。”
关熙一愣，好像有点道理。
那些人想找谁报仇泄愤的话，在主要报复对象中自己好像的确是最好捏的软柿子。
可恶，我关熙横扫草原，千百后说不得也会在史书上混成个名将，怎可接受如此下场？
“行吧，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我之后要入宫保护大王，过不了太久估计又要对外动兵，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发挥。不然我示弱就白示了不是？”
“示弱？”
“那不然？要是我那天屁事没有，别人搞事逼我上前线的话，你还哪来的机会？我又怎么装作身体抱恙留下来保护大王？”
关熙瞪眼，惊疑不定打量着他。
“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
“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去年你还只是个大夫呢。”
“行吧，我信你。”
又对饮闲聊了一会，关熙告辞离开。
楚籍继续赏着腊梅，得意哼起小曲，暗暗为自己的随机应变点了个赞，并感叹了一下因果缘法之奇妙。
“福兮祸兮，变化无常，无为顺势……啧，无为啊无为。”
得意到一半，他忽然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灰蒙蒙的苍穹，万般思绪瞬间闪过，一时有些兴致索然，轻声自问：“何以无为？”
注定得不到答案。
……
又跟楚籍斗气了一段时间，虞夭夭终于死了心，明白这狗东西的确对自己没想法。
作为一个君王，她可以愤怒，但不应该继续赌气。
于是，在她上位的第一个春天，众臣终于喝到了喜酒。
成亲对象是安阳关主将的嫡子刀烨，原因很简单，之前在安阳关待了一段时间，安阳关又对她具有一定特殊意义，看他还算顺眼，就不去浪费时间挑选了。
对此，不仅是安阳关主将，刀烨都觉得异常蹊跷，很想抗拒。
但没办法，楚籍用一根麻绳把他绑进了王宫。
洞房夜，楚籍没有参加晚宴，虞夭夭找了他许久不得见，黯然神伤随意应付了一下臣子，赶走所有宦官和宫女，鼓起莫大的勇气的进了房。
楚籍抱着酒坛坐在屋顶，衣衫单薄吹着冷风。
他本来是想来看现场直播的，要问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田伯光，想来找个刺激。
你问什么刺激？想到田伯光，他又忽然想起了虞姬，这不就巧了么。虽然虞夭夭完全不足以令他动心，但是对于她的美色楚籍还是认的，就起了好奇看直播的心思。
但冷风一吹，再烈的酒也变得寡淡无味，等着等着就冷得麻木了，虞夭夭什么时候回的房都没注意到，直到天际泛白才回过神。
好奇为何一直没动静，纠结了一下，轻轻揭开瓦片朝下面一看，嘿，自己那根麻绳居然还绑在刀烨身上。
他苦笑一声，悄无声息离去。
当天下午，关熙城外打猎归来，便见楚籍坐在自家门前。
“老关，喝花酒去吗？”
他抬起头，咧嘴一笑。
“我请客。”
关熙感觉不对，不待他说什么，楚籍就起身拉着他上马。
之后的连续一个月里，关熙逛遍了王都的所有青楼，就连上不得台面的窑子也熟悉了个七七八八。
“你不是要保护大王吗？”他有心拒绝。
“没事，刀烨挺能打的，拿着我送他的圣器不会出事。”楚籍乐在其中。
然后，直到春耕结束，诸国再度组织起联军宣战，关熙才得以脱身。
“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老关好好抓住机会，我等你当上关内侯的那天，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
楚籍送他出征，转身就去了青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