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在说什么，白薇听不懂。”
“装傻吗？”沈炼点头，“世界上大部分问题都可以装懂或者装不懂来解决，倒也不失为一种智慧。”
刀白薇沉默。
“但智慧有时候也是很无力的。”
沈炼轻轻放下酒杯。
咚——
一声轻响。
刀白薇心一颤，沈炼在她拉门离开时的感受又转移到了她自己身上。
“刀白薇，我问你，你想要什么？”
沈炼说话之间，气势发生了些许变化，刀白薇感觉看着自己的眼睛越发深邃，如同深渊。
是自己的错觉么？短短一息之间，那双瞳眸似乎彻底变“暗”了。刚才还或多或少能看到点光，现在只感觉自己在看着会吞光的黑洞。
黑洞看着很平静，但她丝毫不敢去赌。
“呼——你发现了？”
“这房间里的臭味，想不发现都很难。”
“你是狗吗？”
“别这样说。”
“哼！”
刀白薇有点得意的冷笑。
“这样是在侮辱狗。”
沈炼紧随其后自黑，呛得她没脾气，好一会憋不出话来。
“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你会满足我？”
“总得说了才知道。”
“那好，我想要你……的命。你给吗？”
沈炼拉开衣领，将胸膛露了出来，在心口比划。
“你只有一次机会，来吧。”
刀白薇盯着他胸口，神色阴晴不定。
“别犹豫啊，犹豫之贼最可怕了。”
沈炼低声劝说，如恶魔低语，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让人听着感到害怕。
刀白薇不确定这是不是什么阴谋诡计，但她的确怂了。
好一会，她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充满厌恶的字眼：“疯子！”
沈炼坐着等了一会，叹气整理好衣领。
“这一次又是你自己放弃的。”
听着像是在说：那日后的因果报应，也就怪不得我了。
若真是这么简单，也便无需叹气。
“果然我还是不擅长带小孩。”
他站起身，担心与刀白薇相碰导致她尴尬，翻窗跳了出去。
牵着玉狮子走出大门，犹豫了一下，朝着左部尉的官邸走了过去——这事还是得摆在明面上比较好。
太久不曾露面，差点被人当成了骗子，花了好一会功夫解释清楚，沈炼点了几十号人，浩浩荡荡走上大街，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听说之前集结捉妖司的时候，被当今陛下当成了谋反，也不知道这一次这位陛下会不会又大题小做。
走在路上，他满是恶趣味地想，脑海中的字里行间，对如今的陛下充满了不屑。
没花多少时间，因为之前察觉不对偷偷跟踪过刀白薇，他很顺利就找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宅院。
然后，对于后夜余孽，理所当然的赶尽杀……
呃，还是逮捕吧，免得陛下觉得自己是想杀人灭口，又借机搞什么幺蛾子。
他一脚踢开大门，带头提刀冲了进去。
“抱头蹲下！”
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之后，是满脸的错愕。
“你他妈……”
当看到刀白薇出现在屋里的时候，沈炼好不容易快要破掉的焦虑之贼，瞬间又气焰嚣张了起来。
这虎妞，怎么比她祖宗还莽，自己刚敲打了一下，就敢立马跑到这种地方来。
门外的凌乱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外面的人已经完成了包围。
沈炼庆幸了一下自己一时兴起带头冲锋，没有等人完成布置，巧合间争取了一点时间。
赶在第一批人冲进来之前，他扬刀直刺，将刀白薇身边之人的喉咙捅穿，转身一脚将尸体踢了出去。
尸体撞在门板上，将门关上，暂时隔绝了视线。
“不想死就老实点别出声！”
他低声警告了刀白薇一句，拉住她的手腕便继续往前冲，随手两刀砍死两人之后，侧身用肩膀撞到墙上，墙壁如纸糊般轻易倒塌。
沈炼前冲之势不减，将踉跄着要摔倒的刀白薇夹到腋下，冲垮后院的泥墙，左右扫视两眼，松了口气。
他赌赢了，后边还没完成合围。
回头一看，那些后夜余孽也如他所想追了过来，他拔腿狂奔，一手将刀白薇的脑袋按住，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口，不被人看清面貌，冲着拥挤之处义无反顾地冲锋。
没一会，附近的鼓楼响起象征全城戒严的急促鼓声，很快便响彻了全京城。
是夜，人定时分，传递消息的鼓声方才彻底停歇。
围捕的人，也从最开始的几十号左部尉人手，增添到了数千人，其中还包括了十六卫的部分禁军。
理所当然的，也早就惊动了当今陛下。
沈炼在牢狱中见到了他。
“沈大人，私自调兵，不事先上报就搞得满城风雨，真不愧是你啊。”
一见面，年轻的新齐皇便冷笑着阴阳怪气。
沈炼背靠着牢门坐在地上，浑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喘着粗气，头也不回摆了摆手。
“陛下谬赞了，臣实在没了力气，请恕臣无礼一回。”
“呵！”
齐皇在椅子上坐下，挥手将其他人全部驱散。
“沈大人为朕拔除了一波后夜余孽，觉得朕该如何赏赐你是好？”
“陛下不追究臣的过错，臣就千恩万谢了，不敢指望什么赏赐。”
“算你懂事。”齐皇笑了笑，又面色一凝，转而问道：“那之前朕的三位兄弟作乱，沈大人以为我该如何处置他们的妻妾子嗣？”
沈炼没什么反应，很快回道：“此乃陛下独断之事，臣不敢多言。”
“朕恕你无罪，大可直言。”
“臣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你可以现在想，朕愿意等。”
【你妈的，你爹都不敢这么得寸进尺，你小子还得理不饶人了是吧？】
沈炼心中暗骂，面上仍是毕恭毕敬的模样，稍微思索了一下，回道：“仁慈的君王可以在史书上换取美名，却不一定能是个合格的君主。暴虐的君王虽然遭人厌弃，却往往能够开创丰功伟业。陛下如何处置他们，应当看陛下想成为什么样的君。”
齐皇愣了一下，暗想这刺头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般鲁莽粗鄙。
旋即，他仰头大笑了几声，拍手叫好。
“沈大人，真乃国之栋梁啊，朕开始舍不得浪费你这么个人才了。”
“陛下谬赞了，臣惶恐。”
“只是，朕还有些许忧虑，不得不慎重考虑啊，沈大人不妨为朕解解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