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托,你傻呆呆的在看什么?”
莫妮卡背着小秘书从林中走出,见阿托坐在水边抬头发呆,远远喊了一句。
阿托回过头,起身迎了过去将小秘书接过扛在肩膀上。
“我刚才好像看见一只大鸟,但我不太确定。”
“什么叫做不太确定?”
“它好像飞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一样,我感觉应该不是我眼花,但是好奇怪啊。”
阿托挠着头,满脸困惑。
莫妮卡一愣,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
她并不觉得阿托会看错,阿托并非人类,他的感知能力比起射击天赋点满的精灵也不遑多让,说看见就一定有出现过才对。
但突然消失的话……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瀑布之上,阳光照耀之下,瀑布边缘有一层淡淡的虹光,她的注意力没被其吸引,全部放在了其下飞溅的水雾之上。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三千多年前。
那是一个永寒之地,一个有着绚丽极光、壮阔峡湾等美景,生活在此的人却格外抑郁,自杀率极高的地方。
在一个放晴的日子,她与征服者图奇,还有他收养的某个孩子一起来到这里,在军队休养的时间进行一场短暂的旅行。
“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北欧神话里的亡者之国会是雾之国了。”
图奇站在船头,欣赏着峡湾风光赞叹了一声。
孩子好奇询问:“什么是亡者之国?”
图奇耸了耸肩:“雾之国,尼伯龙根,阿瓦隆,英灵殿,瓦尔哈拉……谁知道,虽然我很喜欢北欧神话,但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懂,也许还经常把凯尔特神话或者希腊神话什么的混淆进去,呃……凯尔特神话或许就是北欧神话?算了,这不重要,反正神话都带着点共通属性,研究得太明白或许反而没意思了。”
“那你讲讲你知道的。”她兴致勃勃插嘴道。
于是图奇喋喋不休讲了半天,东扯西扯的,都是些很零碎的东西,也大多都掺杂了他自己很主观的看法和猜测。
很有意思的是,他似乎曾经把英灵殿和瓦尔哈拉区分开来,其他几个名词又视为同一个整体,并笑着说它们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别称——没有苹果的苹果岛。
“我还是比较喜欢英灵殿或者瓦尔哈拉,因为我更喜欢北欧神话,喜欢女武神,瓦尔基里,布伦希尔德什么的,还有丰收之神弗雷——明明是个丰收之神,却有着胜利之剑这种概念级的武器。按照我老家那边的说法,社稷代表江山,而这两个字似乎都跟丰收有关系,说起来弗雷比奥丁更加像个王。
“还有维京人,一提到瓦尔哈拉就会让我想到维京人,他们虽然野蛮,但我是个蛮夷楚人,这点是加分项,然后就是他们的勇气与抗争精神,总是让我联想到各种史诗,英雄的末路悲歌什么的……啊,真是光想想就让人颅内高潮……”
莫妮卡活了好几十万年,几乎踏遍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如今已经成为海底遗迹的不少地方,曾经都是她的长居之所。
但说实话,图奇说的这些神话故事,以及一些可能真实的历史,她一样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但偏偏又觉得,这些东西的确跟这个世界的一些东西具有共通性。
比如眼前这条大瀑布,看上去就很像那个极北苦寒之地的峡湾不是么?
那么,这个地方存在着一个雾之国,似乎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她深吸了口气,有些无力地收回视线。
“阿托,去打只猎物回来。”
“啊?”阿托面露困惑,“可我已经打了一只大猎物啊,已经拖回家里了。您不是说野生动物不能随便乱杀,叫我没吃完前不许打新的猎物吗?”
“这次例外,我饿了,快去。”
“那我们回去吃不好吗?刚才爹好像生气了,这周围的猎物全都被吓跑了啊。”
“快去!”莫妮卡加大声音,满脸烦躁瞪了他一眼。
阿托悻悻然“哦”了一声,低着头跑进林子里。
莫妮卡叹了口气坐下,周围空气里的血腥气有些刺鼻,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断肢残骸,又更加头疼地长叹一声。
这事恐怕是不太好处理了,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影响到这里的旅游业,搞不好她苦心经营已久的这块地方就要一蹶不振了。
好不容易找到心安之地落脚啊,难道之后又要开始漫无目的的旅行生涯了吗?
这世界她已经看了数个遍,说厌恶不至于,说期待是肯定所剩无几了。飞机、火车、汽车、轮船……现代交通太快,快到时间都不好打发,可若是再驾驶那辆拥挤的马车……
某人说喜欢,大概也不会愿意陪自己披星戴月吧,就算他愿意,莫妮卡也不会同意。
人和人是需要距离来保持新鲜感的,尤其是他们这种长生者,几十年几百年见一次是久别重逢的欢喜,一起相处个几年说不定就成了往后千百万年的相看两厌。
如此发呆胡思乱想了许久,阿托拖着一头花豹走了回来。
这头花豹体型很大,看样子应该有一百五十斤左右,而且肚子还微微鼓起,倒是比较少见。
花豹对标地球的美洲豹,虽然没有固定繁殖期,但一般也多在初春发晴交配。
“你就不能打只别的什么猎物么?”
阿托挠了挠头:“可附近我就只找到了这头花豹和一条大蟒蛇。”
好吧,比起蟒蛇,莫妮卡还是宁可放下母性光辉选择花豹。
反正这个世界的花豹也不是什么濒危保护物种。
“你可以再走远点试试。”
忽然,一个声音自头顶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阿托连忙将莫妮卡护在身后,抬头一看,一个面色冷峻的青年站在十几米高的树梢上,身形随着树梢一起摇晃起伏,身体却始终站得笔直,正低头用古井无波的目光看着他们。
“你是谁?”阿托大声喊道。
青年脚尖轻轻一点,衣袂飘飘笔直落了下来,脚尖触地瞬间微微屈膝,几乎微不可查,如没有什么重量的纸片人一般轻飘飘完成了着地。
“英灵殿,柯武。”
“没听说过。”
阿托抡起拳头就上,拳头带起劲风发出破风的呼声直朝他脸上砸去,柯武没有讲武德的打算,抽出腰间短剑,侧身一转躲开拳头,短剑从他脖子上划过。
两人错身而过,一道血柱飙起,又很快消失。
阿托抹了抹恢复得差不多的伤口,惊讶回头。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虽然你的恢复能力很夸张,但我也有信心杀死你。”
柯武甩了甩短剑上的血液,收剑回鞘。
阿托不服,又要去拔棵树出来当武器。
“行了,阿托。”莫妮卡喊住了他。
阿托不解地看向他。
莫妮卡看向柯武:“是罗兰让你来的对吧?他让你做什么?”
“总殿主说镇子里很危险,让我保护好您,还请您在此多待一会不要乱跑。”
“呵,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
莫妮卡又坐回石头上,冲着阿托没好气喊了一句:“还不快点处理猎物。”
阿托瞪了柯武一眼,用一把小刀将花豹的皮完整剥了下来,刨开它的肚子取出胚胎时,柯武闭上眼睛转过了身。
【奇怪的刺客,跟传说中的第一刺客完全不像。】莫妮卡暗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