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安得两全法。
后面接的，其实也不一定是不负如来不负卿。
比如现在。
一拳打穿鲁诺的胸膛捏爆他的心脏，彻底废掉鲁诺的行动能力（没死），千夜不得已结束了这场终于有点水准的厮杀。
他望向脏弹爆炸的方向，格外烦躁。
把鲁诺拉进阿瓦隆，只为一句战斗爽，但这么点奢求，怎么就总是那么难得？
一个个的，全都是烦人的苍蝇。
要么一次打个痛快，要么干脆别来作死不好么？
放水打一场，还要被炼金核弹从外部打破阿瓦隆，过家家都不让玩了。
更加烦人的是。
现在没有如来（大义）给他负，却一下子冒出来两个卿。
是去救虞夭夭，还是虞锦心？
分析一下现状。
虞夭夭：疑似英灵，正体不明，总之比较厉害，生存能力远超虞锦心。但离爆炸中心很近，好死不死的，还是颗炼金脏弹——更强的辐射，对精神伤害能力强化特攻，附带强腐蚀性，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
优先救她的理由：曾经的主公，心结——但说不好到底算不算愧疚，因为自己遭难——虽然不觉得是自己责任，因为觉得这跟强买强卖无异。
虞锦心：跟普通人差不了多少，疑似自己几十甚至上百代的后人，身体里大概率有自己的稀薄血脉，意思不是说长辈疼后辈，而是潜在生命力比较顽强。但从观察到的身体强度等方面考虑，应该比普通人强不了太多，毫无疑问，不去救的话必死。
优先救的理由：五十万的保镖费，虽然自己不是什么一言既出后铁打不动履行承诺的人，但很讨厌违背诺言的感觉。言出必践，成吾信义昭彰，小信若不成，大信何以立？
以上考虑，以他的性格，应当毫不犹豫去救虞锦心。
别问为什么能考虑那么多，不怕耽误时间吗？
问就是看到两人同时出现早就开始提前考虑意外情况的可能——《论身为福迷的自我修养：魔改笨蛋版——千夜 著》。
但是……
他提前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预想好行动方案，或者说，下不定决心。
于是，他纠结了。
在核爆中心纠结该救哪个姑娘，真他妈浪漫。
唔……我的意思是，纠结着纠结着，火焰将人吞没，如果及时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拥吻一下，找个合适镜头，躯体灰飞烟灭，骨头的黑影相拥在一起逐渐湮灭，像砂砾般被吹散。
至少这个镜头很漂亮。
莫妮卡：你就没有想过，我跟虞锦心在一起吗？难道我就不能被考虑进去增加权重吗？布莱克你混蛋！
千夜：当然考虑你咯，可你身边不还有阿托和柯武吗？这也是权重啊！
一秒后，千夜叹了口气，心说要是自己是个废物就好了，这样一起死，又浪漫又不用纠结，还死得轰轰烈烈——就是死了也许不能跟人吹嘘有点遗憾。
【这也是一种诅咒啊。】
他决定选择如来（大义）——比起纯感性因素的虞夭夭，虞锦心可是付了钱的，而且她是活人。
虽然很渣很对不起她，但虞夭夭毕竟死了三千多年了，彻底安息似乎也……好吧，这样说还是很不要脸。
但是，正如虞祖所说，他压制了那些旧纪元遗民那么久对吧。
要把世界留给新人，留给活人啊，遗憾本就贯穿人生，怎可因为个人的感性去干扰呢，对其他人不公平，尤其是对活人。
【老东西们，该死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去死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再跳出来跟后来人抢夺世界舞台？】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一闪身出现在虞锦心等人身边。
被领域所困，阿托第一时间只能硬挡保护其他人，现在已经虚脱成死狗，见到义父出现都只能无力睁开眼皮，嘴唇翕动，那个兴奋的“爹”字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
千夜背对着核爆中心，低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面色显得格外阴沉。
那双眼睛是如此明亮，让他想起小时候养的小猫崽。
他眼巴巴看着你，兴奋，期待，崇拜，憧憬……叫你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么值得他喜欢。
咔咔——
千夜拳头捏紧，咬了咬牙。
想必虞夭夭独守深宫的时候，也有过差不多的眼神吧。还有那个不知道父亲到底是谁的孩子。
【所以，越是活得久，我就越是推崇老子的“人与人老死不相往来”啊。】
【因为被期待就要回应什么的，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他猛地一转身，将自己的右臂整个撕了下来，扔在几人面前当做掩体。
“等我一会，很快回来。”
话音未落，身形腾空而起，破破烂烂的翼膜遮天蔽日，身体因为炼金核弹的冲击波在空中摇摇欲坠。
【啊……我真是犯蠢了。】
【明明那个镇子上还有数万普通人，这才是如来大义啊，为什么我钻该救哪个女人这种令人作呕的牛角尖？】
【恋爱脑真是要不得，都没恋爱呢就如此影响智商了。】
他的身形迅速扭曲膨胀，背后的膜翼眨眼间腐朽脱落，翼根位置，肉块凸起，像是突然长了颗巨大的肿瘤。
随后，有什么东西从肉块中钻出，分四个方向急速生长，只一眨眼间，他背后多了四条粗壮的手臂，长达数百丈。
这一次，他身体其他部位也发生了与之相匹配的变化，整体直接拔高到了千丈左右。
不知道鲁诺看到这一幕，还会不会有勇气去战斗，维持他作为神灵的尊严。
千夜抬起头，目光透过重重云雾，迅速捕捉到了太空之中的卫星，他发出怒吼，振臂一指。
随后，他收回视线，轻轻抬脚，左右扫了扫。
炼金核弹形成的蘑菇云以及冲击波瞬间被打散，但也形成了更恐怖的冲击波——
一颗直径二十米的陨石造成的破坏就已经不逊色于大当量核弹，身高千丈（三千多米）的巨人，就算没有陨石的速度，轻轻动一动也是灭城级的动能。
恐怖而朴实的气流瞬间掀飞了地表的一切，那些躲藏起来的幸运儿，大多都暴露了出来。
【还有辐射……】
他将脚抬高些许，满是怜悯地一叹。
随后，义无反顾的，一脚重重踩在卡诺镇上。
包括深层地下室里的幸运儿，无一生还。
但奇怪的是，这一脚的振波仅仅只扩散出去了一千米左右，就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隔绝空间的墙壁上，硬生生止住。
待动静稍缓，千夜抬起原本的左手，将拇指放到口中用力一咬，把血液洒在了踩过的废墟上。
“马老二，出来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