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立夏过去没多久，白昼气温却已经达到了平均三十度左右。
早上五点，阿岚就已经完成了洗漱出现在厨房，竟久违地觉得有点怀念和享受——在三千多年前，别说是夏天，就算是冬天的时候，四五点起床也是稀松平常之事，不过那时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这个时间点起床可不会像现代这般静谧。
花了一个多小时精心准备好早餐，虞锦心也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随意打了个招呼走进洗漱间。
住在一起已经有半个月左右，没了一开始的拘谨生疏，倒是真有几分像照顾妹妹上学的姐姐了。
“今天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吃着早餐，阿岚望着餐厅窗外的雾气，笑着说道。
虞锦心偏头看了一眼，一阵晨风吹了进来，她打了个哆嗦，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问：“你怎么知道？”
今年的梅雨提前，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天气又闷热，现在她一看到水汽就觉得烦人，好像全身长霉。
“春雾风，夏雾晴，秋雾阴，冬雾雪。”阿岚递过去一杯加了盐的柠檬水，“提前补点盐分免得又脱水进医院。”
虞锦心喝了一口，感觉怪怪的，但又莫名觉得味道不错。
“就算是晴天也算不上什么好天气啊，而且……”
说着，她侧眸瞥了眼墙上的日历，心中幽幽一叹。
“而且什么？”
“不，没什么。”
虞锦心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她昨晚一直在纠结今天要不要请假，睡得很晚。
“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有心事？”
“呵——算是吧。”
大口喝完柠檬水，虞锦心起身拿起背包，脚步匆匆朝玄关走去，俯身穿好鞋子，转身关门时动作忽然一顿。
“忘了什么东西？”
阿岚目光落在她的背包上，若有所思问。
她的背包看上去比往日沉了些，依稀可以分辨出有一根棍状物体，阿岚并不认为那是什么不值得关心的寻常物品。
“那个……你今天有事吗？”
“你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要打架请家长吧？”
虞锦心心尖一颤，差点惊呼出“你到底是不是也穿回来了”，被她一句话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岚挑了挑眉，笑道：“你有什么秘密觉得为难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你要是改变主意的话我还是很乐意倾听的，嗯……我很期待。对了，我今天没什么事，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不用客气。”
“谢、谢谢。”
虞锦心松了口气，轻轻将门关上。
哒哒哒的脚步声快速远去，听上去比往日沉重了几分，阿岚不急不忙吃完早餐，收拾好餐具后来到了虞锦心的房门前，动作熟练且麻利的将她房间检查了一遍。
“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所以，她包里装的就是昨晚偷偷买的东西。看上去——像是甩棍。”
阿岚轻轻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嘴角不禁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真是越发有趣了啊。”
携带武器上学这种事，观察报告里以前从未有过，也很不符合她以往表现出来的性格。
说起来，最近相处观察来看，也完全不像是观察报告里所描述的那个乖乖女。
另外，之前安排的那个保姆报告，虞锦心之前的饮食健康也毫无问题，那天医院检查的脱水症状实在有些耐人寻味——她已经用多种手段确定过了，保姆也好，暗中观察保护的人也罢，都没有出问题。
虞锦心就好像在那天突然变了个人一样，身体和心理全都在二十四小时监视下发生了未知的变化。
阿岚想过虞锦心被人调包的可能，如果是神灵级的英灵出手的话，那些防不胜防的稀奇古怪手段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但是，如果真的是被调包的话，有些地方又说不太通。
调包必然有目的，虞锦心的行动却没有什么目的性，就算是因为有自己和阿玉的存在让对方忌惮蛰伏，多少也该有些试探性的出手，但虞锦心的试探全都是些无害性的提问，没有恶意也就罢了，多少也该问些比较有价值，能够针对到他们的问题吧？
还有其生活习性，虽然有些古怪之处，但大体上还是符合她对“虞锦心”这个个体的认知。
综合各种分析，她更倾向于认为，虞锦心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使得她发生了改变。
而今天，似乎终于有了进一步调查的契机。
“武器只是甩棍的话，她遇到的事情似乎不是什么很危险的大麻烦，又问我有没有时间，而非旁敲侧击试探我有没有什么很厉害的朋友之类的……从刚才的试探来看，学校请家长的可能性还挺大的，很可能是学校里的事情，也许是校园霸凌？”
阿岚觉得自己的分析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眉头却是紧紧皱成一团，面色迟疑。
如果只是校园霸凌的话，应该不至于使她变化成这个样子。
阿岚并不认为校园霸凌会让一个乖乖女突然学会跟自己玩心机。
而且，被霸凌的话，性格应该是朝胆小阴暗之类的方向转变，心机深沉短暂蛰伏，寻找机会突然爆发复仇也不是不可能，但虞锦心的表现并不太像——以她的家庭条件也压根用不着。
她更像是……从一个人畜无害的瓷娃娃，变成了……唔，阿岚实在看不穿，不知该如何形容。
不过，去看一眼的话，应该就有头绪了吧。
她走到洗漱台前，抬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揉搓了几下，面部骨骼咔咔作响，富有英气的漂亮容颜很快就变得普通不起眼。
又用化妆术给自己加了点雀斑，阿岚满意点点头，把长鞭缠在腰上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出了门。
稍早一些时间，赵丽背着书包出了门，正穿过一条小巷前往公交车站。
这条小巷她已走过无数次，这个时间点或许是它一天之中最热闹的两个时间段之一——上班族，学生，晨练的大爷大妈，各色各样的人群都很喜欢来这条巷子里的一家老店吃早餐。
但是今天，这条小巷却是诡异的冷清，几乎一个人也见不到。
调头绕路的话，要多走两百多米才能到公交站，赵丽看了眼巷子里熟悉的摄像头，还是决定继续走下去。
也许是接到通知要施工之类的？
虽然没见到施工设备与拦路牌，但为了让自己镇定一点，她在心中如此猜测着，加快脚步走到了巷子末端。
巷口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戴着兜帽，正打量着巷子。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那人身前，想要问问情况。
嘴唇微张，那人忽然低下头来，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赵丽瞬间如坠冰窟，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睛浑身战栗说不出话来，想要转身逃跑，身体却是不听使唤。
黑衣人抬起手，按在她的脑门上。
赵丽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身体却是没有倒下。
黑衣人单手抓着她的脑袋，拖到垃圾桶前，将她扔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