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这些人的死法,或许就跟那些鸡一样么?”
阿岚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我怀疑,他们或许是遇到了什么远超精神威慑的大恐怖,被瞬间剥夺了心智,只能眼睁睁看着施害者拧断自己的脖子,连个动静都发不出来,如此悄无声息地死去。”
此等恐惧,远超人之于鸡。
毕竟鸡没什么智慧。鲸鱼之于人类,丝毫不逊色于人类之于鸡,但有着高等智慧人类来说,哪怕是徒手面对鲸鱼这样几近于降维打击的生物,也不会让他们因为恐惧而放弃挣扎一动不动。
哪怕是神灵级的英灵,不动用精神威慑的话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那,那些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阿玉面色也变得忧虑起来,眉头紧紧皱成一团麻花。
两人沉默了一会,阿玉迟疑道:“要不,这事还是让师伯(罗兰)那边去处理吧?毕竟这事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我们的人也不方便……”
阿岚摆了摆手,没好气道:“这事牵涉到了我们的人,能自己调查清楚的话最好还是我们自己调查清楚,虽然你师伯大体上是个好人,但不代表他对我们没有威胁。”
“好吧,那师父你打算怎么办?”
阿玉无奈一叹,每次提起师伯,师父都会异常反感,她也不太清楚是个什么原因。但老实说,阿玉还挺喜欢师伯那人的,如果有什么完美君子的评选比赛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把自己的票全部投给师伯。
那可是师公最得意的弟子啊,天辽地宁是他的胸襟,白玉无瑕是他的美德,再没人比他更适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般称赞,很多方面就连师公也时常自叹不如。
偏偏她师父就是一直看师伯不爽,每每提起一脸厌恶,还经常给他泼脏水——反正阿玉不觉得师父对师伯的评价是客观的,那些师伯的往事听着也不像是真话。
“我暂时也没什么头绪,暂且先观望一下吧,看看他们还会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暴露马脚,最近给我注意着点,别再嘻嘻哈哈呆头呆脑的。”
“哦。”
阿玉心说我哪有,但又不敢反驳挑战师父的权威,小声应了一句退出房间。
第二日清早,虞锦心被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吵醒,撑着沉重的身体坐起,浑身酸爽依旧让人疲惫不堪,望着窗外枝头蹦蹦跳跳的麻雀发呆,缓了好一会仍是不想下床。
又躺回去翻来覆去了一会,显然是没法再睡着,只好无奈一叹起了床,扶着墙壁走出房门,听到厨房里煮着汤的锅子发出呼呼呼的沸腾声,鼻子下意识抽了抽,浓郁的香味勾起食欲,顿觉肚子饿得不行。
“今天起那么早?”
拿着手机看新闻的阿岚偏过头,看到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大概是睡觉时不小心又撕裂了伤口,嘴角挂着厚厚的血痂,眼角等部位也多多少少有些淤青和疤痕。
她没有多说什么关心的话,收起手机去处理食材准备煮面。
阿岚早就发现,虞锦心偏向疏离型人格,并不喜欢别人的热情关心,那只会让她觉得无所适从,想要逃离还是轻的,说不定会故意闹事将她赶走——
比如说,为了不让你关心,你送她的东西她会故意扔掉甚至烧掉,以此来“警告”你离她远点。
不过她还能跟虞锦心住一起帮她做饭,从这一点来看,虞锦心的心理问题还算不上严重,至少不会无区别“践踏”其他人的善意。
阿岚并不打算自以为是地去帮助虞锦心处理这些心理问题,当事人并不缺钱去看心理医生,如果她自己都没自救行动的话,高高在上去显摆自己的助人情节是很恶心的事情——至少阿岚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虞锦心点了点头,不管阿岚有没有看到,也没想这个动作表达的含义是否符合她的问话,转身走进洗漱间。
十几分钟后,虞锦心走出洗漱间,阿岚刚处理完食材——虞锦心很想说没必要把食材弄得跟艺术品一样精致,但看他乐在其中的模样每次都放弃了,这一次也没例外。
她走到客厅在沙发坐下,打开电视想要听听早间新闻——以往她是没有这种习惯的,对新闻,哪怕是八卦新闻之类也毫无兴趣,只是最近突觉自己像是活在孤岛上,有了更多了解这个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的兴趣,正好现在也闲着,就想随便听听看。
她起得太早,早间新闻还未播送,只好打开昨天的晚间新闻重播,拿起小镜子,抽出茶几下的药箱给自己涂药。
她选的是本地新闻,省台和中央台播的新闻大多都是她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的“大事”,比起这些她更想知道本地发生的“小事”。
但听了一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出境最多的无非是交警火警片警和市井小民的事情,更像是小区大妈的八卦聊资,她听了一会也擦完了药,多少觉得有点失望,正打算关掉电视,拿起遥控的手忽然顿住。
此时,正在捞面条的阿岚也转过头来。
电视屏幕上是一户又一户的民居房内部景观,画面并不血腥,也没有刻意渲染得阴暗恐怖,但却看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那一具又一具完好的尸体,已经足以冲击人的心神。
也许最丧心病狂的恶徒,在此等数量的尸体面前,也会产生畏惧吧?
那并非单纯的暴力可以展现的恐怖,血腥的暴力可以刺激肾上腺素给人勇气,与这平静的屠杀相比,细思一下反而没那么可怕。
虞锦心感觉有些手脚发凉起来。
政府其实应该隐瞒这个消息,毫无疑问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会带来巨大的恐慌,连带着政府甚至英灵殿的权威都会受到打击,造成更进一步的混乱形成恶性循环。
但是。
数十栋居民楼无一生还,这消息可能瞒得住吗?
瞒不住的事情还去刻意隐瞒的话……饶是虞锦心这个不懂政治的人也知道,只会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怔怔失神了一会,虞锦心连忙拿起手机去看社交软件,果不其然,热搜前几位全是相关事件,短视频应用也全部在推送相关视频,随便打开几个群聊满屏都是这个话题。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事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而且自己也会深陷漩涡脱不了身。
似是为了应验她的猜想,电视新闻里主持人话题一转。
她抬头看去,屏幕上的场地切换,已经变成了她昨天下午放学时,跟人打架的那条巷子。
画面里天色已黑,对于这座北纬四十度左右的城市来说,五月天黑至少也是八点左右了,她跟人打架时最多六点左右,可那些不良太妹仍旧躺在地上。
他们身上多了几个窟窿,身下的血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
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恐慌与不可置信。
他们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