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里胡哨，脑残。”
虞夭夭抽出红缨枪甩了甩，冷冰冰吐出评价。
马老二走上前，蹲在阿玉身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摇着头咋舌。
“挺漂亮一姑娘，真是可惜了。”
虞夭夭横眉冷视，马老二耸肩摊手一笑。
“始皇陛下，别那么严肃嘛，我又不是……”
虞夭夭直接转身，完全不想听他聒噪，马老二挠了挠头，有些兴致索然看了眼阿玉的尸体，举目四望，围观群众少得可怜，大概都是被另一边的大动静吓走了？
如此也好，少许多麻烦。
他快步跟上虞夭夭步伐。
“英灵殿的人应该快到了，你想做什么最好搞快点。”
“用不着你提醒，大不了全杀了。”
虞夭夭俯身，想把虞锦心捞起来扛走。
在她手指快要触碰到虞锦心身体时，忽然顿住，眼眸一转，看到一个黑影朝如闪电般朝自己冲来。
虞夭夭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挺直了脊背双手握枪一转，抬脚沉腰弓步，顺便踢飞了虞锦心。
她躬下身，舞枪过背，枪身如电风扇转动看不清实体，只隐约可见枪身已经弯曲。
待到那黑影冲到身前，她微微松手，枪身从掌心滑过，被她精准抓住了枪把没有甩出去，猛地一甩——
横扫千军。
那黑影不闪不避，几乎是主动撞了上来，对半径细微变化的前兆，虞夭夭不如阿玉那般计算精准，但对半径的变化，也就是距离的把控却远超阿玉。
枪尖部分精准砸在了千夜侧腰，将力道发挥到完美。
弯曲的枪杆像是砸在了铁山之上，弧度不大的枪杆在一瞬之间几乎弯成了半圆，若非千夜保持着前冲，枪杆就该已经从他身前滑了过去。
绷紧的枪杆险些将自己推翻，虞夭夭嘴角一抽，立马退步后撤保持距离。
被推着倒退出十余丈，虞夭夭惊觉千夜越冲越快，咬牙偏过头看了一眼，微微调整方向，退到红绿灯的杆子前，抬脚踏在上面打算从千夜头顶飞过。
千夜抬起头冲她吼了一声，抓住枪头使劲往下一拉，虞夭夭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了代价，整个人砸在地上。
千夜痛打落水狗，双手抱拳一个飞扑就要砸爆虞夭夭的脑袋。
“啧！”
虞夭夭面色一惊，连忙翻滚去躲，被砸飞的混凝土碎块击中了侧腰，算不上太疼，但足以令她感到危险。
曾经一度厌恶至极的作为鬼魂的感觉，在此刻却是如此令人怀念，还求而不得。
来不及去在意伤口，也来不及起身，千夜又扑了上来。
虞夭夭再度狼狈滚身，很快就被逼至墙角，原本对她来说可轻松打破的墙体此刻却成了要命的阻碍，千夜一脚在她小腹之上，力道透体而过帮她踢爆了混凝土墙体。
虞夭夭头晕脑眩穿过建筑内部，撞飞无数摆设，在数千平的商场另一端停下。
虽然应当早就做好了觉悟。
但被曾经保护过自己数次，最为得力也最为信任的臣子打得如此狼狈，虞夭夭突然觉得非常委屈。
她像条死狗般趴在墙角，咳出几口血，视线一片模糊且发黑，抬起手胡乱抓了抓，扣着墙壁上的插座爬起身，靠着墙坐在地上，使劲喘了几口气。
打不过，不放水的千夜就算不变身，不使用其他更加诡异的手段，她也是完全被碾压。
放弃了，毁灭吧，赶紧的，太糟心太委屈了。
还以为自己磨砺三千多年，已经有了能跟他正面一战的能力来着，到头来自己可真是个笑话——就像当初一样天真。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商场中回荡，虞夭夭使劲眨了眨眼睛，视线稍稍恢复些许清明，看着那黑影慢慢走近，在自己身前一步顿足，用毫无感情的猩红眸子俯视着自己。
他微微歪头，似在疑惑虞夭夭怎么突然不动了。
虞夭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笑了出来，也不知是何原因出现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抬起手，指着千夜的鼻子笑得越发得意，但又逐渐有些凄凉。
“你可真像个笑话啊，我都觉得你可怜了。”
千夜无动于衷，像是个木头人没有反应，只有瞳孔微微颤动。
“咳——”
虞夭夭皱眉忍着痛，将一口血咽下，又喘了会气。
“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可怜呢？明明我应该恨你的对吧？”
千夜仍是没有反应。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觉得自己应该保护你的。”
虞夭夭垂下沉重的头，说话也没了什么力气，眼皮耷拉着将悲伤掩藏。
“后来我觉得自己真蠢，区区蟪蛄居然还为玄龟担忧。于是我就想明白了，是我痴心妄想，凡人怎可觊觎谪仙？但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在你眼里像个笑话，你肯定觉得过我很烦对吧？远超我觉得那些臣子给我找的青年才俊很烦。我不甘心自己跟他们一样像个笑话，所以我要报仇，不管怎样，至少不能让我在你眼里是个匆匆过客，随便过个几十年就忘得个一干二净。”
千夜眉头微微蹙起，但虞夭夭并没有看见。
“有人说，人生就是这样，你错过我，我错过你，大多时候谁都没有发现，发现的时候总觉得撕心裂肺，其实都是平常事，只是自己看不开，又太把自己当回事。但我可是皇帝啊，堂堂夜始皇，就算只是你扶起来的泥菩萨，我也有自己的骄傲，我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大概这也是你说的暴君？”
千夜张了张嘴，眼中隐约可见一抹疑惑。
“算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现在也听不懂。”
虞夭夭自嘲一笑，伸手在地上摸了摸，捡起一块柜台的碎片。
抬起眼皮，艰难地昂起头来，她抬起手来。
“现在，你可以杀我了。”
说着，虞夭夭朝千夜面门扔出了手中碎片。
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瞬间，千夜眼中猩光大亮。
他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一把拍开那碎片，抓住虞夭夭的脖子将她拧起，猛地一用力往墙上一砸。
“噗——”
虞夭夭再没忍住，一大口血喷了出来，嘴角却是挂着得意的笑。
千夜第二次砸墙的动作一顿，直愣愣地看着她。
虞夭夭抬起手，模糊成马赛克的视线看不清他的脸，只好贪婪地抚摸了一会他的脸颊。
“好、好一条野狗，真丑陋。”
说着，她扯了扯千夜的脸皮。
下一秒，血溅五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