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很是急促，时不时有年轻女人疲惫的呼喊声响起。
偶尔会有回应，偶尔没有，更多的是焦急的询问声，那听着比较年轻的女声便压着烦躁回答，大概任谁跟她同样处境都会觉得有些崩溃。
虞锦心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醒来。
睁开眼，是洁白的天花板，打点滴的挂架，刺眼的白炽灯，以及消毒水的气味。
虽然不明身处此地的原因，但很奇妙的，她一点也没觉得意外或者紧张，偏过头，下意识想要寻找柯阳或者千夜的身影。
但她的床边，只有一个陌生的青年，摸着下巴眉头紧皱，听到她转头的动静，抬起眼皮看来。
“你是谁？”虞锦心问。
“我叫马伯良，人称马老二，别问为什么不是马仲良，你就当我是个好心路人好了。”
马老二长长吐出口浊气，站起身走到床位，操控着摇杆将床头支撑起来。
“你要不要喝水或者吃点什么？”
虞锦心不答，直勾勾盯着他——遭遇的歹人太多，她可半点不信自己会遇到什么好心路人这种幸运的好事。
马老二挠了挠头，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
虞锦心回忆了一下，问道：“我记得我被扛着避难，突然就没了意识，跟你有关？”
马老二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你这么坦诚，就不怕我不装了直接动手害你？”
“哼。”虞锦心耸了耸肩，分不清是自嘲还是冷笑，叹道：“那两位都不在了，想来我再怎么竭尽心思也不过只是个垂死挣扎的消化罢？想那么多太累，知道该怎么做不代表能做到，能做到也不代表有那个勇气和毅力，还是算了吧。”
话落，她偏过头看了眼病房门外匆匆忙忙的人影。
“你要是不想动手，就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马老二重新坐下，面色狐疑打量着她。
“看什么？”虞锦心蹙眉。
“老实说，我其实也搞不懂今天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马老二摊摊手，迟疑了几秒，面色严肃道：“比起我是谁的问题，我觉得你是谁可能更重要一点。”
“什么意思？”虞锦心挑眉，惊讶道：“难道你们找我之前都没调查过的吗？那你还真是最近最不专业又运气最好的一个了。”
“意思是，最近有很多人找过你，而且他们都失败……或者说死了？”
“差不多吧，说不定你也活不过今天。”
虞锦心的语气像是在说微不足道的小事，侧身拿了根床头柜上的香蕉。
“何出此言？”马老二微微俯身，下意识理了理衣襟。
“抓住我的人有很多，后来有个……有个F……怪……混蛋，有个混蛋把他们全杀了。”
说着，虞锦心抬眸看了马老二一眼。
马老二不知她到底是有底气，还是在装腔作势，这十五岁的女孩如此淡然的语气却是确确实实给了他一点压力。
他跟许多乳臭未干的小鬼打过交道，这些小鬼大多都很喜欢吹牛，又因为不知天高地厚，或者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吹牛的时候往往连自己都能骗到。
但马老二不觉得虞锦心也是类似的情况。
他眯起眼睛，回忆着早上的事情，那突然冲出的黑衣人，看上去的确很像疯子——他注意到了虞锦心一开始想说疯子。
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待虞夭夭回来，也不见那疯子找来，只好带着虞锦心来了医院。
顺带一提，虞锦心说的突然昏迷，的确是他做的，或者说虞夭夭指使他做的，至于原因，他不知道。
“那个混蛋是什么人？”他装出感兴趣的模样问。
“你连这也不知道？”虞锦心给了他一个白眼，轻轻摇头，有些老气横秋叹道：“真是不入流啊，我都开始嫉妒你的运气了。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吗？”
“呵呵，你也不赖，被抓住那么多次还活蹦乱跳。”
马老二咧嘴笑了笑，无奈一叹：“行了，咱们坦诚点，别再言语拉扯试探了如何？”
“好啊，你先拿出诚意。”虞锦心无所谓地耸耸肩。
“有个疯女人，姑且算是我老大吧，以往都是躲起来啥事不干也不见人的，最近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突然跑出来让我调查个人。”
说着，他顿了顿，直勾勾盯着虞锦心，缓缓说道：“可这人的资料我怎么看都觉得普通，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你有没有什么见解？”
“这就是所谓的诚意？”虞锦心冷笑一声。
马老二不为所动，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根据我的经验分析，大概你老大也想把那个混蛋钓出来。怎么样，我是不是更有诚意一点？”
“但你还是没告诉我那混蛋是谁。”
“可我也不知道啊，别以为我跟那混蛋很熟或者我对他很重要，他可不一定每次都会出手的。”
“哦……”马老二若有所思。
“那混蛋叫什么名字？”
“千夜。”
“怎么找到他？”
“不知道。”
“你连他名字都知道，说明还有有过交流的吧，这就是诚意？”
“呵呵。我还知道国家主席的名字呢。”
“你这嘴……”
“很毒？不服憋着。”
“不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谁？”
“不告诉你。”
沉默。
虞锦心深吸口气，阴阳怪气道：“真幼稚。”
马老二昂起下巴拱了拱手：“彼此彼此。”
虞锦心心中暗叹一声，千夜没素质的这招看样子对马老二不太管用，之后转变策略也没什么头绪。
但好像，不该一开始就用这招的，还是鲁莽了，说着累了懒得多想，这么快就又不知不觉主动陷了进去。
“说说看，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起来。”
马老二起身，虞锦心下床，跟着他走到阳台，顺着他手指俯视城市。
她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目之所及的小半个城市，已经成为了废墟，跟电影里空袭爆炸什么的不同，看上去更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撞毁，但地上的痕迹，以及高楼的损毁程度看上去又不太像。
“这或许是你口中的混蛋干的。”
马老二指了指她居住的小区，缓缓移动手指指向远方。
“一开始只是小范围的破坏，后来英灵殿来了很多人，打着打着就……”
虞锦心这才发现，那个方向原来好像有座山来着。
真是可怕啊，那山石土壤都不知道去哪了。
虞锦心突然想起千夜威胁曲斌的话。
一整座城市的人口当人质，别说二十四小时，就算给英灵殿一个月准备时间，他也能轻松灭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