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心被看得很别扭。
虽然有着三年不良史，还是个潜在暴力狂，但十几年的乖乖女才是她的本质。
所以她没有呵斥，也没有打算写小作文，只是默默收回了视线回到自己的病床上，背对着那被裹成粽子的人侧躺着看了会手机。
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又或者看到了也分析不出来有用的情报，抱着一种有点犯蠢的侥幸心理，试着给千夜打了个电话，理所当然的，那个号码打过去是一个陌生人。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恋爱脑了，但分明又没有谈恋爱，顿感人生之荒谬，叹了口气收起手机打算再睡一会——说来也怪，早上醒来不过一两个小时后又昏睡了一天，现在还是很犯困。
马老二在一旁假装玩着手机，待虞锦心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侧过头看向新来的病患。
那粽子刚才一直用麻木的目光盯着天花板发呆，感受到马老二的视线，很快也看了过来。
马老二起身，将病房的门锁上，又拉上了门上小窗的帘子，将凳子拉到那人床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晃了晃。
粽子以为他是在问自己介不介意，瞥了虞锦心一眼，马老二便已经低头叼了根烟点上。
“你要不要来一根？”
马老二深吸了一口，冲着他的脸将烟雾吐出，微微眯着眼睛，透过烟雾观察着他暴露不多的脸。
粽子眉头微蹙，偏了偏头，却没有咳嗽。
可能不抽烟，但应该对二手烟比较习惯，不排除特殊原因具有抗性的可能。
虽然表现出一定的抗拒，但并没有明显的厌恶，没有试图出声抗议，也没有试图按铃。
【有点意思。】
马老二笑了笑，抽出一根烟来往前凑。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默认了。”
粽子立马摇头。
所以，并不是因为受伤而不能。
马老二故作遗憾收起烟，以闲聊的口吻问道：“哥们伤成这样还活着，挺牛逼的啊，你是干什么的？”
粽子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显然并不想跟他聊。
马老二又拉着凳子靠近了些，抬手拍了拍，看上去动作很轻，却是又站起身来，假装不小心用力按了按，伸着脖子嬉皮笑脸道：“别那么高冷啊，哥们聊几句又不会死。”
粽子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滚！”
“啧，咋那么凶。”
马老二扔掉手里的烟抬脚碾灭。
“我不抽就是了，聊几句嘛，怪无聊的。”
粽子闭上了眼睛。
之后，任马老二如何聒噪，粽子都没再睁眼，也没再说半个字。
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马老二说得口干舌燥，任他再怎么厚脸皮也自觉无趣再说不下去了。
他摸了摸肚子，无奈叹了一声，最后问了一句：“哥们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算我请客。”
等了几秒，粽子不答，马老二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虞锦心，挠挠头走了出去。
“奇了怪了，不想鸟我怎么不直接按铃叫护士？”
马老二走到电梯前，低头看着偷来的粽子病历，百思不得其解。
病历上，粽子全身骨头被打断了大半，体表大面积创伤，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跟虞锦心分到同一个病房的样子。
虽然现在病床太过紧张，其他科的病人分到不相干的病房也很正常，但马老二不相信这种巧合，他很确定这人就是冲着虞锦心来的。
不过，虽然有些偏差，但也挺符合计划的。
那些疑点暂且放下，走一步看一步好了，没有好的办法的时候，将主动权让出，让暗处的敌人掌控机会主动出击，然后见招拆招也是不错的办法。
反正……虽然马老二对虞锦心很感兴趣，但并不是很在乎她的死活。失败了，人死了，也就最多叹一声可惜而已。
马老二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只在乎有趣无趣，不在乎喜剧还是悲剧，也不在乎利弊，甚至把自己玩死也无所谓。
不然当年也不会临时学艺进捉妖司，还有齐皇作死出兵的时候，也没想过称病或者辞官拒绝。
叮——
电梯门打开。
马老二收起病历抬头，一个戴着遮阳帽的女人走了出来，帽檐压得比较低，遮挡住了她上半张脸，但仅仅只是下半张脸，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她非常漂亮。
马老二行事向来荒唐，一时兴起毁天灭地也说不定。
若是一般情况，他或许不会太过在意，但这女人有一头金发，让他产生了些许兴趣——
霸王那狗东西出征，虽然没搞什么大屠杀和种族灭绝，但不可避免的是，这世界成了黑发人的天下，土著人口占比越发低下，世代通婚之后，许多人即便还保持着传统起着土著风格的名字，外貌上却跟夜国人相差不多。
他假装调整鞋带俯下身拦在她面前，抬头看了一眼。
就算是再怎么欣赏不来土著外貌的人，大概也会觉得她漂亮得有点不真实，像是影视剧中走出的绝世美人，自带滤镜的那种。
饶是马老二声色犬马阅人无数，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女人本就心事重重的模样，低眸对上他的视线，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别挡道。”
马老二起身露出歉意的微笑，不待他开口，女人侧身挤了过去。
“真高冷。”
马老二小声嘀咕一句，走进了电梯。
片刻之后，电梯抵达一楼，马老二朝着外面走去，拿着恢复信号的手机，打开了一个连接病房针孔摄像头的软件。
走出几步，他忽然顿住，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艾尔芙看了眼手机上收到的情报，花了一分钟找到虞锦心所在的病房，推门而入。
粽子以为是马老二，有些意外他那么快回来，下意识偏过头看了一眼。
两人视线对上，艾尔芙抬手压了压帽檐避开他的视线，低头走到虞锦心的病床旁，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虞锦心的额头，帮她将空调被盖好。
就像个再正常不过的，来探望病人的亲友。
但很可惜，她并没有这种经验，坐下之后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装下去了，总感觉自己破绽百出，而背后的视线又让她觉得如芒在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