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干嘛一直这样盯着我……至于吗?”
马老二强忍下心中万般不服,将所有的不爽记在千夜的账上,面上带着几分委屈开口。
刀白薇不做理会,抬手指了指他身后。
“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马老二扭头看了看,疑惑道:“哪里?”
刀白薇上前几步,盯着车头缺掉的那一角满脸凝重,伸出手道:“手机拿来。”
马老二明白过来,打开刚才拍摄的视频把手机递了过去,刀白薇仔细对比了一会,指着车盖上的一条划痕说道:“这条印子,比刚才短了一些。”
马老二拿回手机看了看。
如她所言,这条划痕在手机视频里有个不太明显的下凹小坑,但现在却是看不到了。
他迟疑道:“是我刚才晃动车子造成的?”
“我觉得不太像。”
说着,刀白薇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叹气。
这破面包车并没有装行车记录仪。
“汪!汪!”
狗叫声再度响起,两人同时望了过去,刚才那条野狗又跑了出来,从结界墙探出半边身子,色厉内荏冲着他们吼叫。
马老二龇牙,随手拿起手边的罐子扔了过去,那野狗一个飞扑叼走罐子,风一般转身跑了。
“嘿,这野狗还真是……又贪又大胆。”
马老二一乐,刚才他扔出的罐子里还剩两口肥肉,难怪那狗不偷偷叼走之前的骨头还故意发出声。
刀白薇看着那狗尾巴消失,若有所思回过头来盯着马老二看。
马老二心中产生不妙的预感,警惕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要不要把手伸过去试试?”
“哈——!?”
马老二炸毛,跳下车盖满脸不可思议看着她。
“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哪怕你让我抱着个炸弹去炸英灵殿呢?那至少的确有个不错的大乐子,拿钱打水漂还能装个逼听个响呢,这他妈的……”
刀白薇抬手打断,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你看那狗,来来回回都好几次了不也好好的?指不定它现在还在另一头看着我们,说不定我们猜错了呢?”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马老二指了指车头的缺角。
刀白薇视线有些闪躲:“那毕竟是死物,不具备精神力,有本质区别的。”
“屁嘞,你别以为我完全不懂炼金术,炼金材料里的精神矩阵算是怎么回事?”
刀白薇哑然,又思索了一会回道:“但你有招魂幡碎片当做精神锚点,就算我想错了,你也不会出事,试验一下又有何妨?”
马老二冷笑,将招魂幡碎片扯了下来递到她面前:“拿给你,你去试。”
刀白薇没接。
“说得那么好听,现在怎么又……”
“可我不是精神体啊,遭到排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
这下便轮到马老二哑口无言了。
他纠结了一会,无奈的深吸口气,沮丧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遇到你以后就一直没啥顺心事。”
说着,他重新将碎片系在手腕上,鼓起壮士赴死之决心,将手缓缓伸了出去。
很快,最长的中指指尖便被吞没。
“感觉怎样?”刀白薇好奇道。
马老二面色古怪,歪着头左瞧右瞧,不说话,屈起其他四根手指,将大半根中指伸了过去。
“好他娘的怪唉。”
马老二动了动中指,将手缩了回来,又试着弯了弯剩下的那小半截中指,忍不住啧啧称奇
又抬起左手在原本应该是右手中指的位置摸了摸,理所当然的,摸到的只是空气。
“明明看不到自己的手指存在,也完全摸不到,但我又确实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存在,活动指节时也没什么异样感,而且,这伤口……”
他伸出手,让刀白薇去看断口。
那断口处并没有血肉模糊,血管、骨头还有皮肉,全都泾渭分明,仔细去看的话,不仅能看清毛细血管在断口的分布,甚至还能看到血液在循环流动。
是的,循环流动。
血液依旧朝着原本指尖的方向流动,从指尖方向流回的血也源源不断地顺着静脉往回流。
就好像那缺掉的大半截中指依旧存在,只是失去了形体,变得无法观察。
马老二又试着弯了弯手指,那消失的中指便在他们面前出现,从空气墙上探出一截指尖来。
“我靠,真你妈的怪。”
马老二上前,试着去将手指扯回来,稍一用力,便感觉自己右手被人扯着往前拉。
他将这一发现告诉刀白薇,有些懵逼道:“我手指不会就这样回不来了吧?”
“要不,你试试直接过去?”
“呃……”马老二面露纠结。
“就算手指接不上,反正也能回来不是么?”
刀白薇瞥了眼那截手指。
马老二心想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便硬着头皮,闭上眼睛缓缓上前。
因为步子迈得太小,身体又毫无阻碍感,他走出去好几步也不知道自己走出去多远。
这种感觉很渗人,害怕对面是什么恐怖的未知空间,又害怕自己一睁眼,身体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里一半在外,要是大脑失去了对另一半的控制权……
啊,好可怕。
“刀白薇,好了吗?”
他试着喊了一句,没有应答。
一咬牙,大步往前走出几步,马老二低着头睁开眼睛,看见回到手掌上的中指猛地松了口气。
随后,他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
周围的环境说暗不暗,说亮也不是很亮,视野中除了枝叶之外,就只有一片浩瀚星空。
现代工业污染导致夜里看不见几颗星星,他一时有种自己回到工业时代以前的错觉。
稍一晃神之后,他定了定心神,试图去看清眼前的枝叶又是怎么回事,顺着枝干移动视线,他这才发现自己脚下站着安稳地面的原来竟只是一截树枝!
而回过头,身后已然看不到面包车的灯光,也看不到刀白薇的身影,有的只是一片巨大的树叶。
而且,看模样还只是最外围的一片新叶。
刚才他看到的枝叶,离他少说也有几千米之远,但由于没有参照物感知距离,他直到现在才发现这职业大得实在太过夸张。
无论抬头还是低头,都完全无法看到这棵树的尽头。
“咕咚——”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身体发自本能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像是在朝圣,自觉渺如沧海之一粟,不禁惶恐,满心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