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千夜有些受不了这种沉默了。
也许是觉得她在可怜自己?
他面目变得狰狞,握紧了拳头恨声道:“早知道我当年就该心狠一点,随便跳个学校里的人渣一换一好了,这样她就会早点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我不用再受折磨,还能早亿点解脱,简直皆大欢喜。”
虞锦心被他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不自觉拉开距离。
“你别这样,我害怕。”
千夜目光冷冽看了她一眼,虞锦心呼吸一窒。
她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似乎还有几分杀意。
他想……杀我?
虞锦心无法理解。
虽然很害怕他现在的模样,但……如果不搞清他的真实想法的话,刚才那个眼神或许会成为日后的梦魇。
她鼓起勇气,与之对视。
千夜渐渐收敛起了杀心,但目光仍旧冰冷。
他厌恶道:“我真蠢啊,总是学不会教训。”
话题突变,虞锦心无所适从。
千夜虽然也没打算能让她听懂,但还是失望摇头。
“有时候我看着你,觉得自己在照镜子,不是说我们有多么像,只是你总能让我本以为已经平静的回忆泛起波澜。我本以为我们是同类来着,现在来看,我错的有点离谱,你软弱得连当个花瓶都不合格。”
话落,他偏过头,望向楼梯下阴暗的角落。
“你呢?你也像她一样俗不可耐吗?”
虞锦心心中一惊,猛地一转头看了过去。
跟她想像的优点不同,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并非刀白薇。
虞夭夭瞥了跟个呆头鹅一样的虞锦心一眼,握着枪杆往地面上轻轻一戳,打着哈欠嫌弃道:
“无聊的狗血剧情,跟你的问题一样无聊。”
“哼,那什么才叫不无聊?”
千夜面色再度狰狞,较之前更加扭曲了几分。
同时,他抬起手,从虚空之中抽出一把五尺长的双手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砍人的意思。
虞锦心一脸懵逼,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千夜突然对自己翻脸,更不能理解这两人怎么突然就剑拔弩张起来。
她有心想劝两人冷静一点。
但是,虞夭夭完全不给她机会。
“滚开!”
虞夭夭怒喝一声,提枪轻轻一扫,将虞锦心推翻滚到一边,舞枪过背,蓄势横扫,势若千钧,枪杆触碰到水泥楼梯如若无物,直接将楼梯拍了个粉碎,扔还去势不减。
千夜也不废话,提刀斜撩。
刀枪相触,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虞锦心下意识闭上了眼,紧接着墙体倒塌的声音传入耳朵。
她下意识往墙上一缩身子,又立马察觉到不对,疑惑地睁开眼睛。
在她预想中,本该被打飞的虞夭夭好好端端站在那里,而千夜的身影却是已经不见。
她惊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伸着哆哆嗦嗦的手指,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出现的虞夭夭说不出话来。
很明显,她有很多疑惑。
但虞夭夭一点也不想为她解惑,只是鄙夷且嫌弃地瞪了她一眼,便提着枪杆冲出楼梯间。
随后,金铁交鸣的声音如狂风暴雨般响起,如一曲激烈的战歌,地动山摇、建筑坍塌的轰鸣是它的伴奏。
虞锦心手足无措愣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出去看一看,就算自己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还可能添乱。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莫名其妙就突生祸乱,大难将临时不知原因也就罢了,行动的方向不知,那是因为无能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连发生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被动等待的感觉……
此刻,她宁可犯错,也不愿当个什么也不做的吉祥物。
于是,她冲了出去。
外边的大地好似被巨大的犁的给犁过了一遍……
这是她预想的场景。
现实是,无敌的千夜被他背叛过的君王疯狂吊打,如果这是个MOBA游戏的赛事直播,一定会有梗小鬼在屏幕上发表弹幕:这个拿刀的玩家名字怎么叫做击飞啊?
虞夭夭就好像个体育课选修了羽毛球的大学生,她手里的枪杆是她的羽毛球拍,正在进行着抛球训练,而千夜便是那颗被不断抛起的羽毛球。
时不时的,还会穿插一下击墙接球训练。
那所谓的金铁交鸣,压根不是刀枪对砍发出的声音,而是枪头拍在千夜身上发出——准确来说,是拍在他身上那件,虞锦心曾经使尽全力,也只能提起一个角的黑色大衣。
虞锦心无法理解,但她大感震撼,直接呆立原地。
许久之后,虞夭夭大概是玩抛球玩得腻了。
在一次全力抛球,将千夜击飞数百米,积攒的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速度即将达到极致,也就是落到她面前的时候。
虞夭夭扛枪过背,旋身起跳,空中横转七百二十度,赋予枪头足够的离心力。
四两拨千斤?
撑死不到二两重的枪头直接蓄满了千钧(一钧三十斤)之力!
枪头精准拍在千夜的腰腹之上,数百米的重力加速之后,再度赋予第二个加速度。
虞锦心清晰看见一团血雾自千夜口中喷发,随后,地面一颤,她脚下不稳。
还未来得及抓点什么稳住身形,气流裹挟着沙尘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无敌的千夜倒了,善有善抱恶有恶抱,虞锦心没人能抱,理所当然摔倒在地,额头磕在水泥台阶上,头破血流极其狼狈。
唯一的好消息:直接昏过去了,感觉不到疼。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一个男孩好奇蹲在虞锦心身边,满脸的疑惑,似在猜想为何这个漂亮姐姐会睡在尿坑(指的是房屋基层下的土地,在自来水没有普及的年代,厨房用水、洗脚水、洗漱用水等直接往屋前一倒,久而久之浇出一个小坑。大多时候并非真的是撒尿的坑——家里有穿开裆裤小孩的时候除外)。
他迟疑着伸出手指,缓缓凑到虞锦心脸旁,想了想又觉得她脸上太脏了,转头捡了根堆在水泥坪子上的柴,轻轻在她脸上戳了戳。
虞锦心睫毛轻颤,悠悠转醒。
漆黑的夜色中,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很轻易的就能读懂其中浓郁的好奇疑惑,以及淡淡的畏惧提防。
这男孩约莫十岁左右,看着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