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啊。”
第二天早上，柯阳在厨房准备着早餐，千夜裹着莫妮卡送他的白熊皮大衣站在阳台上，伸出手接着飘落而下的鹅绒雪花，有些出神。
虞锦心从卧室中走出，刚好看见了他呢喃自语的这一幕，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看上去很暖和的熊皮上，又扫向客厅沙发上放着的袋子。
那头里放着昨天柯阳买回来的冬衣，不用谁刻意强调，作为夜哥的忠实小弟，柯阳也知道只能买黑色。
可是，他为什么就穿着白熊皮大衣站在阳台看雪发呆呢？
也只能认为是，白熊皮穿习惯了不想换吧。
虞锦心迈步，棉拖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哒的声音，快步走到厨房，拉开门走了进去，用力砰的一声将门摔上。
柯阳吓了一跳，见虞锦心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小心翼翼问道：“虞、虞姐，怎么了？”
虞锦心从刀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冷笑道：“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说！昨天你干嘛去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说着，她一刀扎在柯阳手边的案板上，柯阳连忙收回搭在案板旁的手掌，心惊胆战地看了眼还在打着颤的刀刃，以及开裂的案板。
“我、我……”
他张了张嘴，目光躲闪，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然后还是欲言又止。
虞锦心眸眼微眯，冷声道：“昨天你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没有！”柯阳头摇的像拨浪鼓。
“还说没有！”
虞锦心怒喝一声，又感觉自己声音太大，回头透过厨房门的毛玻璃朝阳台看了一眼，隐约可见站在阳台上的人影并没有动，又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以肯定的语气问道：
“是跟范子炎有关的事情吧？”
柯阳微微偏头，不吱声了。
虞锦心无奈一叹。
“现在不是以前了。”
她面色有些黯然。
“他犯的事情太恶劣了，找人帮忙的话，要欠很多人情的。是欠，不是给面子。而且这个时间点逆势而为的话，还会埋下很多隐藏的祸患，你懂吗？”
“可是，也不是还不起吧。”柯阳小声嘀咕。
“别人愿意让我欠，不再是因为我还得起了，那是因为……总之，我们的日子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潇洒了啊。”
柯阳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
他感觉自己宿主从卡米尔旅游回来后，就跟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明明昨天还在说着要答谢，自己很讲义气什么的，今天怎么突然就……食言而肥了呢？
这一点也不虞锦心。
卡诺镇发生了什么，他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可是，经历过生死真的就能让人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么？
柯阳觉得有些难受，还有很多为什么想问，但是好像全都不该再问了。
他有些不甘地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见他这副死狗模样，虞锦心想发的火也发不出来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想，补充一句：“别擅作主张做事，让别人觉得为难。”
话落，她走了出去，留下柯阳拿着煎蛋的锅铲发呆。
他有些想不通，区区一个入室偷窃而已，虞锦心犯得着说得那么严重吗？
她好像连具体细节都不知道，但见她如此态度，柯阳也不想再说。
半小时后，几人吃完了气氛不太好的早餐，虞锦心和千夜便出了门，去英灵殿。
虞锦心作为千夜登记的宿主，要带他去完成派出所那边交待的英灵心理健康测试——虽然就算不去，好像也没什么，毕竟千夜不是一般的英灵。
而千夜则是要去找曲斌，问问罗兰说的那件事。
因为下着雪，两人没有骑车，多花了一点时间打车到英灵殿，跟接待员说明来意后，有些出乎虞锦心预料的，接待员把两人带到了接待室等待，并没有第一时间带他们去见曲斌。
喝着热茶，两人沉默了一会，虞锦心率先打破这让她觉得异常尴尬的沉默。
“你怎么不穿黑色了？”
“我怕冷。”千夜随口回答，“我不喜欢穿毛衣或者秋衣，更喜欢里头一件T恤外边一件外衣的搭配，如果穿柯阳买回来的衣服，虽然羽绒的保暖效果也很不错，但是化纤的面料穿上时还是会觉得有点冷，相比之下导热率差很多的毛皮就基本没有这种烦恼。”
虞锦心愣了一下，心说怎么还扯上导热率了，说得一套一套的，你对黑色那该死的执念呢？
不待她开口，千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另外，大雪天穿白色，是很浪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
“趴雪地里可以开隐身，要是有一瓶伏特加或者地瓜烧就再好不过。”
虞锦心有些无语了，心说你这种人不应该是追求千军万马避白袍么？大雪天得反着来穿黑才对啊。
【真是不能理解你们男人的浪漫，不对，可能只是不能理解你个神经病。】
千夜：【当然，这些都比不过一把波波沙或者莫辛纳甘，实在不行工兵铲也可以。】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找借口呢？”虞锦心有些酸溜溜的。
“借口？什么借口？”千夜面露不解。
虞锦心不答，看着他不似作假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很想不开。
居然喜欢上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被动触发戏精天赋的人，一个不需要任何目的，为了说谎而说谎，谎话张口就来的速度快到连本人的大脑都来不及思考的人。
她一点也不信千夜的话，黑色才是这个家伙最大的浪漫。
除了在【神国】里一些非正常情况，她唯一一次见到千夜穿黑色之外的颜色，不就是在侏儒酒馆的那次，跟莫妮卡一起穿的白色情侣T恤么。
“怎么又不说话？”
见她低着头久久不言，千夜问了一句。
但虞锦心还是不说。
千夜干脆也不再管她，爱咋滴咋滴吧，是你自己说话只说一半的，事后自己难受也别怪我猜不到你心思，我还省了装傻充愣的力气。
天赋技能冷暴力精通，已然不知不觉间发动。
另一边，看上去老了十几岁的曲斌目送两个总部专员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捏着眉心缓了一会，从办公桌抽屉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犹豫了一下，拿起钢笔将文件打开，在某一栏里又添了个名字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