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经过一晚上的奔波后,我来到了亚尔曼公爵管辖的领土,见证了伦道夫父女重逢,并暂居在公爵府内休憩。」
写到这里,伊萨满意地收起羽毛笔,又往前翻,重读写过的见闻。
因为旅途才刚刚开始,所以这本厚重的书籍上还满是空白,仅有前面的几页写满了文字。
但她相信,不需要太久,这本记录着旅途见闻的书籍就会写满许多人的故事,她将作为一位旁观者,把那些熠熠闪光的人或血腥肮脏的事情记录在文字的历史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桌上,伊萨抬头看了眼窗外才发现天色已明,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写了一晚上。
虽然成为不老魔女后不需要像过去那样保持充足的休眠,但想要改变大半辈子养成的习惯可不是那么容易,而且她并不觉得睡觉是件坏事,只有偶尔像是现在一样因为某些事而彻夜不睡。
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公爵府的次卧,也就是凯伦娜的房间。
凯伦娜和安娜两人奔波了一天一夜早已疲惫不堪,倒头就睡。
“要不我也去睡个觉?”
不过当伊萨看见凯伦娜醒来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转而向对方打招呼。
“早安,凯伦娜小姐。”
刚从噩梦中醒来的凯伦娜迷迷糊糊坐在床上,头发和睡衣乱糟糟的,眼皮都没完全睁开。
因为床够大,安娜就跟她睡一起了。
不过当她稍微睁开眼看到某个红发女孩正摆着大字型的睡姿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梦里会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
合着是被安娜的一只手压住脖子了。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凯伦娜下意识地回答:
“早安……”
然后又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么困还起床干嘛啊。”伊萨无语地吐槽。
……
早餐时间,伦道夫家族上下与伊萨、安娜二人共聚一桌,长桌上摆满了厨师们起早贪黑制作的珍馐,以此庆祝嫡女的平安归来,统一穿着西装的男仆和女仆装的女仆们负责给予无微不至的服务。
一名样貌美丽的女仆推着银餐车走过所有人身旁,在纯银器皿中倒入葡萄酒,安娜以及公爵次女的器皿中则是果汁。
“尊敬的不老魔女,我代表伦道夫家族以及所有百姓向你致谢,感谢您救下我的女儿,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会有无数人因我女儿的逝去感到悲伤与痛苦,是您用至善至美的心灵拂去了悲剧,感谢您。”
作为家主的亚尔曼公爵自是率先开口,就女儿一事表达了感谢。
“我的荣幸。”伊萨谦虚的回应。
她并不一定需要向这些弱小的寻常人表现谦卑的姿态,但拥有力量不代表要被力量支配,更不应该借此横行霸道,这是身为人该有的礼节。
更何况对方是凯伦娜的父亲,自己可不能像遇到强盗那样对恭维之言表现得那么厌恶。
“我的女儿已经告诉过我您并不在意金钱这些世俗之物,但我还是希望做些什么表达我的感激,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力满足您的要求。”
“不用那么郑重承诺,我没什么想要的,硬要说的话接下来我会和我的徒弟进行一次长途旅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人能带我们欣赏这里美好的风景。”
“既然如此,让我的女儿凯伦娜带您走走如何?”
伊萨转头看向凯伦娜,对方就差把愿意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反正都是熟人,交流起来也方便,索性点头表示同意了这个提案。
“这样最好不过了,接下来请让我为您介绍伦道夫的家族成员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您也可以找他们。”
于是亚尔曼开始向伊萨介绍起伦道夫家族的具体人员。
虽然有些担心会引起不老魔女的反感,但就算只是混个脸熟,其蕴含的价值都是难以估量的,很多场合下,只要报出其名号就能为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与之相比,这点风险反而不算什么。
首先他介绍了凯伦娜,然后是长子哈雷·伦道夫,接着是次女贝娜·伦道夫,最后是妻子艾达·伦道夫。
每介绍到其中一个,伊萨都是向对方投去视线,相互间礼貌性地打个招呼。
凯伦娜不用说,穿着浅红色长裙,黑发散落腰间,看起来还是那副傻傻可爱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时候她有些害羞。
哈雷作为伦道夫家族唯一的男性子嗣,同时继承了其父亲与母亲的优秀基因,既有男子汉气概又不至于严肃过头,他身穿黑色礼服,披着白色外套,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起来有些危险,与之对视时也表现得很有礼节。
只是,作为有着将近千年阅历的魔女,伊萨一眼就看出他的本性。
对方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而做出的伪装,就像披着羊皮的狼,等到合适时机就会露出獠牙。
但那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个旅人,只要发生的事情不波及到自身,旅人是不会插足其中的。
在哈雷之后便是贝娜·伦道夫,一个看起来和安娜差不多大的黑色短发小女孩,穿着白色的长袖连衣裙。
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微笑着打招呼时还会露出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十分乖巧懂事,完全不像安娜那么调皮。
唉,如果安娜是这种类型的小孩该多好啊。
伊萨在心里叹气,说实话有那么个瞬间她都打算和公爵提议交换女儿了。
不过这种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胡思乱想一下就够了。
最后是公爵的妻子艾达,单从那张精致的鹅蛋脸就看得出来是个温柔细心的夫人,她的裙装繁复典雅,有不少地方都采用蝴蝶结装饰,礼节同样十分到位。
合格的贤妻良母,伊萨如此评价。
“说了这么多,想必您肯定感到厌烦了吧,那接下来不用客气,请随意享用厨师们为您制作的美味早点。”
“嗯。”她淡淡地应了句。
亚尔曼公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餐桌上的人准备开饭。
伊萨本以为能培养出凯伦娜这种性格好到完全不像贵族子女的家庭应该不会太差,可现在看来,和她印象中的并无多大差别。
看似威风凛凛的公爵实则外强中干,他的身体被毒素侵蚀已久,如果不尽快施以治疗,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在某个夜晚。
妻子虽贤惠过人,却只擅长家事而不善国事。
三个孩子中有两个女儿,长女缺乏决心,次女尚且年幼难当大任,唯一的儿子野心过大,似乎在谋划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伦道夫家族就像一颗百年大树,树大根深,但是内里早就被虫子啃得千疮百孔,危在旦夕。
生在这样的家庭,该说幸运呢,还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