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伊萨只能被迫结束今天的课程。
贝娜比她想象中还要有天赋,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学完了五种基础元素魔法,只比当初的安娜差一些。
安娜自从比试输后被自己批了一顿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唉,虽然说的确实有点重,但不这么说安娜永远都是那个样,这可不是皇女该有的样子,不老魔法把她的性格固定在小孩子阶段,不代表心智同样停滞不前。
就让她自己静静吧。
下这么大雨,凯伦娜大概率回不来,贝娜也去休息了。
现在,诺大的公爵府内,伊萨正独自站在走廊下唉声叹气。
她有多久没孤身一人过了?
模糊的记忆并不允许她找出确切的时间,只能告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孤独了。
感流年,思往事,重凄凉。
今日的雨天,是悲伤的味道。
……
一路奔跑的凯伦娜来到某条河流上方的桥梁。
当她停下来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水滴答作响,整个公爵领都被一层蒙蒙雨雾覆盖,衣服和头发早已被淋湿,沾着水的刘海黏在额头上,让原本精致的脸蛋看起来乱糟糟的。
可此时的她已经不在乎仪容仪表了。
被看到也无所谓,反正像她这种人,打扮得再漂亮也是骗人的。
她双手撑在桥梁的石制围栏上,看着下方湍急的河水,梦中的场景仿佛在此刻重新上演。
“如果…跳下去就能拥有自由……死掉就什么都不用担心的话,那我……”
面对沉重的负担,凯伦娜几乎每时每刻都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越是希望做得更好,带来的压力就越大。
直到某一刻自己再也承受不住,像颗气球一样爆开来。
就像现在,她已经有了寻死的想法。
而死亡,是个很好的逃避责任的方法。
但是一想到那些还牵挂着自己的人,她又不希望他们看到自己的尸体后流下悲伤的泪水。
“可恶!可恶!可恶!”
凯伦娜右手握拳,一次又一次地砸在平整的石块上。
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领导者。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领导他人的才能和勇气。
那为什么还要犯傻去面对本可以不用面对的东西?
她不是圣女一样伟大的人物。
不过是只普通的、愚蠢的、长着一副好皮囊的蚂蟥而已!
明明把一切交给哈雷不就好了?
像他这么有能力的人,做的肯定比自己好!
如果……伊萨在这里就好了啊……
想到那个每时每刻都很温柔体贴,在她迷茫自卑时总会给予关心与鼓励的女孩,名为无助的泪水从凯伦娜眼角流下。
如果是她,一定会温柔地拥抱自己吧?
凯伦娜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害怕、绝望,渴求关怀却无人知晓。
这样的孤独,每天又发生在多少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百姓正在经历痛苦她还不知道?
如果他们的灵魂能够回到人间,想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她撕成碎片吧?
“我真是…罪该万死。”
“为什么?”
突然,某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凯伦娜猛地回过头去,眼睛还残留着晶莹的泪花。
“安娜?你怎么会在这?”
说的人正是那个时常跟着伊萨身旁的红发女孩。
她正双手环抱膝盖蹲坐在圆形石拱门下避雨,头顶的呆毛无力地垂落下来。
“因为我让妈妈生气了。”安娜将头埋进膝盖中间,语气非常低落。
凯伦娜抹了抹眼泪,快步走到安娜旁边蹲下来。
“伊萨为什么会生气?”她问。
“我和贝娜比试魔法,但是我输了,妈妈说她对我很失望。”
“贝娜赢了?”
凯伦娜的语气有些难以置信。
她和哈雷从小就梦想能成为受人敬仰的大魔法师,结果两人都在魔法方面上没有多大天赋。
得知自己的妹妹有着如此高的天赋,凯伦娜自然是感到开心。
这样的话她就能选择成为梦想中的样子,不必像她和哈雷一样被迫走上不同的道路。
安娜将头埋得更深了。
“我只是,不想害妈妈丢脸。”。
她才是真正的罪该万死。
仗着长不大的身体和脾气给妈妈带来那么多麻烦,妈妈都没有生气。
唯有今天,做了最不该做的事。
如果不是妈妈,她早就死了。
如果不是妈妈,她更不可能拥有一百多年的快乐时光。
小黑不在身边,没有亲人能听她倾诉。
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凯伦娜想抱住安娜,但一想到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她只好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用太在意,我相信伊萨看得出来,她一直都那么善解人意,说不定这么做是为了让你有所成长。”
安娜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微弱的色彩。
“我来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小时候,我其实比你还调皮,整天拿着一根小树枝,嚷嚷着未来要成为世上的第六个魔女,结果有天呢,我因为贪玩,不小心把王子殿下撞倒了,从那之后父亲就不允许再碰树枝,还关了我一星期禁闭。”
“虽然听起来只是单纯因为我的小孩子脾气导致做了错事,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明白了有些事什么时候可以做,什么时候不可以做,这就叫成长,我想,伊萨希望看到的不是你躲在某个地方郁郁寡欢,而是你能从中明白什么东西,然后振作起来吧。”
“明白……什么东西?”
“对呀,毕竟她可是你的‘妈妈’,是比谁都爱着你的亲人。”
二人四目相对。
突然,安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安慰人的水平真烂,刚才我可看到你的样子了,哪有落汤鸡安慰另一只落汤鸡的,所以呢,你怎么了?能让你反应这么大肯定不是小事,但如果是大事你又怎么会有心情来安慰我,还是说你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烂好人?”
凯伦娜的眉头低落,但还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安娜听完后表情很诧异。
“就只是这样吗?”
“什么叫就只是这样,是我的自大害死了那个无辜的妇人,这难道还不够严重吗?”
“只是死了而已,复活不就好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