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用魔杖触碰地面,随后构造了一道能屏蔽信息传递的魔法阵,伦道夫家族以外的人都被隔绝,除非有什么特殊手段,否则即使是同位格的存在也无法透过魔法知晓其中发生的任何事情。
“欲望教会,你们知不知道?”她问。
听到这四个字,亚尔曼面色一凝,显然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和平时代只能维持短短的百年吗?”他说。
看到其他人的反应也大差不差,伊萨便知道自己不用多费口舌了。
“是的,自黄金时代最后那场战役以后,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恐怕要走到终点了。”
如果说,魔法的出现标志着名为黄金时代的婴儿降生,那么亚·约达姆便是负责接生婴儿的医生。
起初,魔法原始、孱弱、复杂、无用,因而没有任何神或人对它感到哪怕一丝兴趣,更不会觉得魔法能成长到比肩神明的地步。
但约达姆很敏锐地发现了事实并非如此。
他是真正有天赋的魔法开创者,也是一位胸襟博大的魔法传授者。
他建立魔法学院,将最原始的魔法知识传授下去,又和学生们携手钻研魔法,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惊为天人的奇迹。
从零到一,从理论到实践,从匮乏到丰富。
在所有魔法之子的共同努力下,仅用不到百年就将魔法传遍大陆,让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之后更是用了两百年的时间彻底完善魔法理论体系,帮助初代巴比伦家主建立魔塔帝国。
在那个诸神林立的时代,魔塔帝国是唯一一个不信仰神明的国度,他们只信仰自己与魔法,更不会抱持着固有的教条去约束和控制他人,也从不歧视与驱赶任何渴求魔法之人。
这对于那些饱受战争的人而言,无异于在极地看见燃烧着柴火的房屋。
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流民,魔塔帝国的势力迅速壮大,魔法的存在更是让流民们大开眼界,恨不得立刻学会这种神奇的力量。
种种因素加持下,魔塔帝国很快在世界站稳了脚跟,并得以维续长达五百年的王朝。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庞大繁荣的魔法帝国,竟然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残骸遍地。
第一代欲望教主、初代血族女皇、始龙、原始兽王、噬海巨鲸、北冰巨人王,统共六位携带神明意志的至强者联手围剿魔塔帝国。
更准确的说,是约达姆魔法学院。
原因则是亚·约达姆以及包括如今的奥术魔女在内的魔法学子探索到了魔法更高境界的可能。
当时的魔法已然能够比肩神明,那么再往上,便是超越神明。
恐惧于自身存在可能遭到威胁的神明们下达神谕,势必要将威胁扼杀于摇篮。
一场围绕着魔法存亡的战斗便就此展开。
约达姆的五位学生中,除了伊萨·贝伦兹都参与了那场战役。
最终结果则是两败俱伤,约达姆魔法学院几乎被摧毁,整个魔塔帝国更是被交战余波彻底毁灭,至强者与神明们也都负伤而逃,各自隐居修养。
当魔塔帝国的贝克伦钟塔倒塌,掩埋于废墟之下的不仅是帝国的辉煌,还有黄金时代的历史,这条鲸鱼曾用自己的尸身换来了世界近百年的和平,如今光阴流转,它再也无法庇护这个时代的人们了。
作为参与者之一的欲望教会率先发难,试图趁曙光到来之际夺得先手。
“真的吗,好不容易得到的和平马上就会消失。”艾达不安地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哈雷使用的道具名为欲望十字,它来源于欲望母,作用则是将除了特定欲望外的情感销毁,然后成百上千倍放大欲望,借此获取来自欲望母的力量。”伊萨淡淡地说。
听到解释的凯伦娜一点一点张大了眼睛,语气满是难以置信。
“销毁……情感……?”
“是的,我知道说出来会让你感到痛苦,但不说出来反而会让你抱着侥幸心理。”
凯伦娜不再言语。
伊萨没有急着给她带来希望,而是接着说下去:“现在可以肯定的事实是,欲望教会的人找上哈雷,并与他达成了某种交易,交易内容尚不明确,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哈雷逃走了,但不能保证他不会卷土重来,到时候要面对的事情也许就没现在那么简单了。”
亚尔曼静静听着,伊萨不是和他一人说话,但指代的对象只有他,因为他是公爵,是所有人的领导者,很多事情只能由他来做。
这番话的意思便是让自己做好一切准备。
“事关欲望母,如果事态严重到一定地步我会亲自出手,我可是忍了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一百年,恨不得用拳头把它们脸打烂。”
说着,看起来人畜无害小小一只的伊萨还举起拳头狠狠捏了一下,拳心传来若有若无的噼啪声。
贝娜发问:“那老师为什么不主动去找它们呢?”
“因为它们存在于世界的背面,如果说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叫做「存在」,那么神明所处的世界叫做「虚无」,魔法同样存在于「虚无」当中,就连我也无法打破存在与虚无的界限。”
贝娜呆呆地听着伊萨的解释,明明知道每个字的意思,连起来却听不懂了。
“总之,我已经把接下来的危机告诉你们了,该怎么面对是你们的问题,我只是个旅人,没有普度众生的想法,除非影响到我和我的朋友,不然发生什么我都无所谓。”
众人沉吟。
良久,亚尔曼开口了。
“我通知圣光教会吧,如果他们知道欲望教会重新露面,一定会派遣人员前来协助。”
圣光教会与欲望教会自神降时代便已是死敌,双方发生过的战争次数数不胜数,因为双方的神明乃是人性中矛盾的两面,一方美德,一方原罪,如水火无法相容,两个教会无论是从教义还是行动上都完全冲突。
让圣光教会派人来对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危机,是最优良的解法。
“随你。”伊萨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