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伊萨从漫长的梦境之旅中醒来。
虽然现实只过去了一个晚上，但梦与现实不能一概而论，也许时间流逝上相同，可体感和信息量却不是同等量级的。
梦本身就是各种无意义的信息碎片糅合，更别提凯伦娜的梦境具象化是庞大的重复结构，可能她本人只觉得做了个很长的梦，但对于伊萨而言无异于重复观看凯伦娜的人生无数次，是切切实实的经历和记忆。
得亏她是不老魔女，换做其他人早就被折磨疯了。
不过这也不一定是坏事。
至少她知道了凯伦娜的过去，也算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伊萨坐起身，发现卧室内只有她一人。
“人呢？”
她看向墙壁上放的时钟，发现时间快接近早上八点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因为老师昨天晚上使用魔法进入你的梦了。”
“我的梦？可是我记得好像梦到的是妈妈啊？”
“贝娜也不知道哦，说不定是因为姐姐把老师当成妈妈了吧。”
“怎么可能！”
推开门，几人便看到伊萨已经醒来坐在床上。
“妈妈！”安娜开心地跑过来抱住伊萨，把头埋在她怀里撒娇。
伊萨摸了摸她的头，“早上好，安娜。”
“老师，你睡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给你拿杯牛奶？”
她又摸了摸来到面前的贝娜，“不用。”
看见贝娜和自己争宠，安娜不开心地瞪了她一眼。
休想抢走我的妈妈！
于是她抓起伊萨的手，说：“妈妈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拿早餐！”
“没事，我还不饿。”
“可是今天的早餐超好吃，妈妈肯定会喜欢！”
“好啦，等会我会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哦。”
看到伊萨结束与两小只的对话，凯伦娜这才敢走上前来。
“伊萨……”她犹犹豫豫的。
伊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看着她，像是在好奇凯伦娜会问出什么问题。
“你昨天真的使用魔法进入我的梦了吗？”
“当然。”伊萨没有一点迟疑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我是不是叫你妈妈了……”
淡淡的羞红浮现在凯伦娜两颊上，在梦里下意识把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伊萨当成妈妈，这种奇怪的举动简直太令人羞耻了。
“哎呀，乖女儿是想要妈妈亲亲了嘛？”伊萨如此调侃她。
“不要说啦！那只是个梦，不要当真！”
凯伦娜用手捂住已经烧红的脸。
虽然伊萨在年龄上不是不能当她妈妈，但好歹看起来要像个母亲吧？法定结婚年龄都得到十八岁，伊萨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哪有未婚少女当妈妈的啊。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到了安娜耳边。
她抬头一看，天塌了。
本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有贝娜，没想到还有偷家的？！
再不行动起来妈妈真的要被抢走了！
凯伦娜似乎还有话想和伊萨说，却被安娜夹着嗓子，用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
“妈妈！今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天天待在这里好无聊的说。”
“好好好，我的小安娜想要什么都可以。”
“太棒啦，谢谢妈咪。”
话音刚落，凯伦娜刚张开嘴想说话，却再次被打断。
“没事的话就散了吧，最近几天大家都很累，就趁这个机会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结果凯伦娜还是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找机会再说吧。
她这样想着。
将凯伦娜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在眼里，伊萨大致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不过现在可不适合说这些啊。
虽然做梦的人醒来后往往会忘掉大部分梦的内容，但有些记忆深刻的画面还是会记得的。
凯伦娜，大概是记得某个画面，或者某句话了吧。
……
公爵领中的某个角落，戴着斗篷的哈雷藏身于一处建筑的阴影下，几乎与黑暗融合。
经过上次的战斗，他的神智已经恢复正常，至少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了，但接受过欲望母力量导致的身体变化并没有完全恢复，头顶的犄角和胸口前的眼睛依然还在，就连皮肤也有些发紫，因而不得不披上斗篷行动。
感受着内心喷薄欲出的贪婪，哈雷沉默地抬起手看着锋利的指甲。
如果说，在使用欲望十字前他的结局最多是流放或者发配，那现在，便是死刑。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初是出于什么心情才使用了欲望十字。
愤怒？自卑？还是寻死？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如今的哈雷不再是人的模样，以情感为代价，他获得了这股强大的力量，却连不老魔女的随手一招都接不下。
贪婪驱使着他要变得更强大，无论采用什么手段。
仅仅是公爵之位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欲求。
他想拥有更多，占有更多。
财富、地位、力量……
以及追赶上姐姐的步伐。
一团灰雾突然出现在哈雷身后，达米安从中走了出来，用着慵懒的语气开口。
“喂，你准备好了没。”
哈雷没有回应他，只是默默放下手。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仪式已经准备好，接下来就差一场足够盛大的开幕典礼了，你能做好的吧？”
黑色浓雾从哈雷的脚底渗透而出，汇聚在脚步形成一只眼睛冒着红光的老鼠。
这只承载着贪之大司教力量的老鼠将作为先锋，以公爵领的尸身为养料迎接「母亲」到来。
达米安看了看那只老鼠，又将目光放到哈雷身上。
“你的名字是哈雷？”他问。
哈雷依然没有说话。
“使用了欲望十字还能保持清醒状态，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其他人要么精神崩溃自杀身亡，要么被欲望吞噬沦为力量的奴隶，你是怎么做到既没有精神崩溃也没迷失心智的？因为你那个叫凯伦娜的姐姐？”
哈雷转过身来，两只恶魔般的黑色山羊瞳带着警告意味看着达米安，似乎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别这样看着我，我对你姐姐没兴趣，那女人看着就一副傻样，就算杀了她能省很多事我也懒得动手。”
闻言哈雷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真是个怪胎，想要她死的人是你，不想她死的人也是你，有够矛盾的。”达米安小声地碎碎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