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再见~一定要平安归来!”小百合向烬火挥手告别。
烬火同样挥了挥手,“嗯,等我回来。”
小百合揣着手,脸上的笑容在烬火离去后迅速黯淡下来。
“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轻声说着,而后来到角落处蹲下。
每次哥哥离开后她都会在这里等着,有时候还会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拿石头在地板上画画,说是画,其实更像一则简陋的短篇漫画,她想过给每个人物加上文字,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识字,最后只能刻上“喝”“嘿”“哈”之类的语气词来表达情绪。
可自从上次不小心把手弄伤后哥哥就不允许她再用石头画画了。
也就是说现在她找不到什么事来打发时间了。
双手环抱双膝,小百合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轻哼,虽然哼得五音不全,但这并不妨碍她有颗成为歌手的心。
用温暖人心的音乐带给陷入绝望中的人们希望,直到现在她都抱持着这个愿望。
她和烬火一样,因为战争失去了家乡和亲人,只能被迫流离失所,跟随其他流民四处逃窜,直到被士兵抓捕,沦为奴隶。
绝望并没有击垮小百合,恰恰相反,越深陷绝望,她就越渴求传播希望,如孩童般固执,认准一条路后便不再回头。
正因如此,她才在现在的奴隶堆当中如此显眼,如果不是烬火她早就饿死了,于小百合而言,烬火是冬日的一簇篝火,无时不刻都在温暖她的身心。
知晓苦难,所以想给予希望。
哪怕被人当作异类,受人排挤,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可是小百合呀。
啪嗒——啪嗒——
聚集奴隶的牢笼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令奴隶们都为之一颤,小百合同样抬起头来看向牢笼外。
几道背着光的影子出现在牢笼外,而后影子的主人显露真容。
其中一人是角斗场的管理者,一人是个装扮花哨肥胖大耳的贵族,还有三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卫兵。
反应过来的奴隶们争先恐后地贴到牢笼边,试图让那位贵族注意到自己,他们已经受够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了,哪怕是被当做宠物一样买走也好过生不如死。
可那位贵族看都不带看一眼面前的大个子奴隶,甚至还露出了十分厌恶的表情。
“都是些劣等货。”他说。
“不用管他们,大人,您的爱好我是知道的,小的都在后面呢。”管理者跟在贵族身后掐媚地说。
迪特尔特·皮顿,阿喀图萨王国男爵之一,手握三千二百英亩领土的小贵族,同时也是玛尔斯角斗场的支持者。
经常收集年龄较小的奴隶并以调教奴隶为爱好,尤其钟爱女奴隶,经他之手的奴隶不说有上千也有上百,而且有传言说他喜欢在调教完奴隶后将其吃掉,再把骨头磨成粉末收藏起来。
“希望你今天能让我满意。”迪特尔特趾高气扬地瞥了眼管理者。
“肯定让您满意!”
来到距离奴隶们几步远的地方,迪特尔特高抬着脑袋,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仿佛在看待一群尖嘴猴腮的猴子。
“滚。”管理者一声怒吼,将伸出手的奴隶们给喝退,接着又把头转向男爵好声好气地说话,“大人,请您过目。”
迪特尔特的目光一点点扫过牢笼的内部,看起来年龄小的奴隶并不少,但符合他要求的一个都没有。
忽然,他的目光注意到角落中的白色人影。
小而苗条,银发及肩,眼中有光,从远处看仿佛一个纯洁的天使,除去脸上恐怖的疤痕,她无论哪个方面都很符合要求,而且脸的问题也很好解决,只需要缠上绷带就能完美遮住了,还能开发出许多新玩法。
想到这,迪特尔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被异样的眼光看着,小百合有些害怕地想往后退,却想起来自己蹲在墙角,根本无路可退。
“极品啊,那个奴隶多少钱?”
管理者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是那位时常被烬火护着的奴隶。
“大人,她有点特殊……”
感觉到被忤逆的迪特尔特语气冷了下来,“哦?怎么个特殊法?”
“她与我们角斗场的头牌奴隶关系很好,如果把她卖了的话,恐怕……”
“一个奴隶而已,难道还能掀起多大风浪?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供我们享乐的低贱物种,还是说以我的身份连买下一个奴隶都不配?”
“您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你想要随时都可以买,但我们可能会因此蒙受巨大损失呀!如果那个奴隶发起疯来,我们肯定会损失不少人呢。”
“这点小事而已,那我就以平常五倍的价格买下她,我有的是钱。”
“诶,大人慷慨,我替主人向您表达感谢。”
“好了别废话那么多,赶紧把她给我带过来,我已经忍不住要把她变成我的样子了。”
“马上马上。”
管理者向招呼身后的两名卫兵去“取货”。
他们打开牢笼,手持长枪来到小百合面前将她抓起来往外拖。
小百合拼命挣扎着,其他奴隶求而不得的赎身她根本不想要,那个贵族的眼神让她感到害怕,她不想走,她想和哥哥在一起。
可一个每天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怎么可能敌得过两名成年人的力气?
“放开我!我不想走!”
“能被男爵大人挑上是你的荣幸,别不知足!”一名卫兵怒视着她。
“我才不要!放开我!”
哪怕用尽全力挣扎,可卫兵们的步子并没有因此慢下来,很快就将她从牢笼中拉出来,后方奴隶们的眼神或羡慕、或嫉妒、或冷漠,没人愿意冒生命危险去救她,她在这里就是个异类。
终于,小百合被抓到那名贵族面前,对方眼中不加掩饰的欲望几乎化作实质,就好像她画的怪兽。
害怕写满她的双眼,可她的英雄并不在身边。
此时此刻无人能拯救她。
“靠近了才发现,真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啊,实在太美丽了,真是我见过最棒的货物,不,天使!简直就是天使!我要好好教育你,把你变成我的宠物,还要用黄金把你装起来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不要……”恐惧令小百合眼角泛起泪花。
可迪特尔特更兴奋了,“啊……好棒的表情,就是这样,多来点!多来点!”
失去烬火的保护,小百合就宛如脆弱的花朵,一折就断。
烬火不在,没人愿意帮她。
想象中的怪兽到来了,英雄却迟迟不见踪影。
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