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阳光正好,秋寒才略微有些征兆。
苏茗低头看了眼靠在肩上酣眠的唐晓鲤,嫌弃地把她的小脑袋掰到另一边,用靠枕垫在她左脸颊。
随后脱下外套,盖在了唐晓鲤的身上。转头望向窗外。
偶尔有凋零的落叶的影子从眼底滑过,却未能打扰苏茗愣神。
许久,混乱的思绪被刹车惊醒,苏茗晃了晃身旁睡的正香的唐晓鲤,“到了,醒醒。”
唐晓鲤皱了皱眉,吧唧了两下嘴巴,总算晃晃悠悠坐起。
外套滑落前,苏茗顺手抓了回来。
苏茗边打开车门,边示意司机李叔打开后备箱,边催促,“唐晓鲤,下车。”
唐晓鲤磨蹭了好一会儿,揉了揉眼睛,不满道,“要叫糖糖大人!”
随后,糖糖大人极不情愿地顾涌着小身板儿,跟着苏茗乖乖下车。
苏茗撇嘴,将背包拿下来之后,关上后备箱,对司机招手,“辛苦了,李叔。”
李叔笑呵呵地摆摆手,约定了接他们的时间后,驱车离开。
先是瞪了眼唐晓鲤,暗骂了一声该死的富萝莉后,苏茗转身将背包挎在胸前,“不是说约了叶若和齐淮安么,他们在哪儿?”
唐晓鲤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印着草莓冻冻的手机壳一角,毛茸茸的猫猫爪挂件尤为可爱。
“不知道,还不是你,睡的跟猪一样,都怪你我们才来晚了!”唐晓鲤双手叉腰,昂头瞪着苏茗,小脸儿鼓成了包子。
苏茗玩心大起,迅速伸出双手在唐晓鲤双颊一搓。
唐晓鲤还没反应过来,小嘴巴就已经发出了“噗噗”的声响,好似优雅的排气。
“苏小茗!”唐晓鲤跺脚,举头就要给苏茗来一下子。
苏茗自然不依,这丫头顶上来那是真的令人窒息,她的脑袋像追踪导弹般,专捅心窝子。于是,转身就跑。他觉得,唐晓鲤之所以如此愚蠢,可能也跟她从小到大都用脑袋打架有关吧。
“寄寄叽么叽么~”可爱的手机铃声响起,唐晓鲤气喘吁吁地停下,不甘心地撇了一眼十米开外的苏茗,按下接听键,“喂?”
“嗯嗯,我和苏小茗已经到了。”
“买啦买啦,你最爱的蓝莓布丁我怎么能忘呢。”
“好,知道啦知道啦,我们在临坡会合,就这样。”
苏茗笑着小跑回唐晓鲤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恶魔小角,以示讨好。
糖糖大人高傲地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大人有大量地放过了苏小茗。
“走啦。”
“哦。”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你撞我,我挤你地往前走着,不一会儿,又变成了相互追逐的“大战”。
……
“叮铃……”
那是怎样的一片花海,赤色与白雾交暇,美轮美奂。
花海正中央,是斑驳破碎的石台,零星血迹纵是岁月更迭,也依旧清晰。
石台上,搁着一枚染血的铃铛。铃铛上绘着星月,刻画着海川。并不繁复的花纹浑然天成地印在铃铛上,望之却又古朴,澄黄与鎏金色交相辉映,末梢处一根红菱无风自动,相互缠绕,浑然天成。
白色雾气翻涌,铃铛渐渐与之共鸣,石台的摇晃愈发剧烈。
白雾最终汇聚成虚幻的白狐,它昂首无声鸣叫,而后,漫天雾气开始倒卷,收缩,最终连带着白狐虚影,凝聚成极细的一束白芒,疯狂涌向铃铛。
就在此时,灵光绽放,一只白狐的身影掠来,神色震惊,更多的却是眸底隐晦的妒忌与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不认可吾。吾是您,白王血裔啊,我的体内流淌着的是最纯正的天狐血脉,还有谁比我更适合继承您的力量,还有谁配!该死!该死!”
白狐愤怒地伸爪,原本小巧的狐爪在伸出后却迅速的膨胀,缭绕的血色灵力喷薄,抓向石台。
“嗤——”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火星迸溅。一道透明却坚不可摧的屏障出现在石台上方,将巨爪格挡。
白狐身后,八条尾巴齐齐发力,八种不同的道果孕育出的灵神虚影跃现,齐齐嘶吼。
可随即,一道弯月形的灵芒从石台缓缓飞出,朝白狐的方向袭来。
白狐瞳孔微缩,仓促抵挡。
“轰!”
那道灵芒穿过它的躯壳,它伟岸的身影坍塌,口鼻溢血。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灵芒退却,俊朗却又狼狈的男子跌坐在地,本该明媚的脸上积满阴沉。
石台并不会理会白狐所化的男子,它复苏只是因为感受到了宿命的召唤。那是千古前,就藏下的种子,而今,是该发芽了……
陡然间,整片扶桑花海都在剧烈振动塌陷。赤红的花海宛若波澜乍起的湖水,流入震动产生的裂隙。
石台拔地而起,埋藏于地下的宏大身躯随着震动渐渐露出全貌。
沧桑的祭文,被岁月沉淀侵蚀出的锈迹,无不透露着,石台是一座祭坛,供奉之物便是那枚沾染着血迹的铃铛。
白狐阴沉着脸,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力阻止,他抬手擦干嘴角血迹,神色阴冷,“镜面已经有了裂痕,你保护那群该死的人类,我偏偏要杀光他们,背信弃义之徒,永远不配存在于世间!”
祭坛被白光接引,庞然的影子逐渐融入虚无,缓缓浸入不可名状之地,虚空中漾起空间震荡的波纹。
直到,这片狐族的祖地再无花海,白雾枯竭,祭坛也完全消失不见。
唯余白狐所化的男子负手而立,不知所思。
良久,另有一道灵芒自天际滑落,来人看到遍地狼籍,惊呼,“怎会如此,净土怎会塌陷,王,这…”
白狐转身,面上再无狰狞,温润平静,“无事,这祖地的是非因果,本王也无法干预。”
“虺,传本王令,召开四海妖王峰会,共商大计。”
“是,王…只是,白鳞王那儿…”
白狐眸中掠过一丝隐晦的不悦,“他早该烂去,烂在千古前那场遗难里。不用管他,从今往后,这千里轩辕,本王说了算。”
“是!”虺领命,而后退去。
白狐妖王望着满目狼籍,再次陷入癫狂,他化出真身,疯狂发泄着,践踏着,直到,再也不见一朵盛开的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