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风走到那两人面前，然后问到。
“你们能不能，稍微小一点声音啊。”原风看着他们，不知为何，却有些怯场，说话底气都少了不少。
那个残疾的女人只是操着一口不知道哪里的口音，瞥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的把音量又调高几度。
“我说，您能不能小一点声。”
原风继续说到。
“你管的着吗？”那个女人突然发飙，声音很大，震的我有一些耳朵疼，我和云户都不约而同的捂住耳朵。
“不是，你这么吵……”原风还要继续理论，但是女人没有给他机会。
“吵？这个地方是你家的吗？你说吵就吵啊，要是真吵城管会来抓我，用不着你们几个小屁孩来管我们……才多大啊，不好好上学就来街边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女人的嘴像连珠炮一样，怼的原风面红耳赤，她气恼的回来了。
“不……不可理喻！”原风如此说到。
此时，人渐渐多了，主要是来看热闹的，我也听不清拍子了，本身就没有耳返，现在更别提了，于是便摆烂般靠在栏杆上。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我想到。
正当我看着外面湛蓝的有点夸张的天空时，我突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今天也演出吗？”李依依看着我，手里拿着一个包。
“喂，这是你的学生证，老师昨天刚发的。”她抛给我，我试图接住，却刚好手滑，掉到了地上，我捡起来，她也恰好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都说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李依依，你的眼睛里到底有什么呢？
可怜于我？认为我是一个被霸凌的，毫无意义的人？
愧疚于我？觉得自己身为班长班级里却出现了我这么一个可怜鬼？是你的失职？
还是羡慕于我？认为我有你没有的自由？
嫉妒于我？我有热爱而拼死守护的东西？而你没有？
复杂，人类太复杂了，一个眼神里，我能看见无数中情感。
……
“怎么样，果然吧，搞乐队还是比较困难的。”她说到。
“哈……哈，对，搞乐队不轻松。”我点了点头。
学生证上，我的照片栏上，有一个面色死灰的自己，那是我吗？
“你要是想回去，随时可以，我可以帮你把落下的功课补上。”她继续说着。
我看向不远处，云户，原风她们失落的靠在栏杆上，刺耳的，沙哑的粗俗下沉歌曲吵的我耳朵疼，让我回想起了在学校的点点滴滴，一样的吵闹，一样的喧嚣。
“谢了，没必要。”我说到，这次，我直视她的眼睛，没有退让。
“你现在要怎么办？把东西收回去？”李依依继续问到。
“喂，小天，这个地方是你和原风相遇的地方吧，这么拱手让人还算个男的吗？”突然，我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叶宇息的。
“你怎么来了？”我问到，李依依有些不满，充满敌视的看着叶宇息。
“我们来这里进行小巡回演出，刚好知道你们在这里。”叶宇息递给我一盒烟，严肃的看着我。
“给我这个干什么？”我问到，“我不抽烟。”
“你要是不敢给你的队员出头，贿赂贿赂人家低声下四的求人家也不失是一条出路，不过反正我是看不起你了。”她把手扶在栏杆上。
李依依继续说着。
“对啊，实在不行你服个软 ”
……
服个软，对啊，可以服个软。
当然可以，服个软嘛。
就像我在学校一样，看见我惹不起的人，便低头认错，哪怕他一直羞辱我，也就打碎牙齿咽在肚子里。
在家里也一样嘛，对父母低头嘛
社会上有什么不同的……
我看着烟，还有学生证上的那个死一样的自己，他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
“我鄙视你。”
……
噪音越来越大，云户都已经准备开始收拾东西撤退了，我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把烟盒和学生证狠狠摔在地上，摔成了粉末，走出栏杆，朝着对方走去。
“能不能小点声。”我问到。
“小点声，小屁股你……”
对面这次看到来的是一个男生，男的也主动冲上来。
“我就问，能不能小点声。”我继续问到，没有管他们别的什么话语，我只感觉肾上腺素冲上脑门。
“不可能。”
“好，你说的。”我点了点头，快步走回到架子鼓前，把重音镲搬到胶布缠出的那调线前。
“我再问一遍！要不要小点声。”我喊到。
此时，云户和原风站起身，惊讶的看着我，李依依只是有些担心，而我清楚的看到，叶宇息眼神中的欣赏，这眼神加剧了我的决心。
“你一小屁孩，吓唬谁呢，是不是歧视我们残疾人，这地方是公共的，谁都可以来，声音爱多大有多大，自己没本事别赖我。”女人继续说着。
“你说的。”我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了。
你是真不知道我打击乐还有tm一个别名。
“噪音乐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我伸出一只手，握住鼓槌，开始以单手120bpm的速度敲击重音镲，产生的噪音与穿透性瞬间让近距离与我对峙的二人头疼欲裂。
“跟我玩噪音是吧。”我笑着看着他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停下来，问到。
“能不能都小点声。”我问到。
“这又不是你家，我爱怎么搞怎么搞，跟你有什么关系。”男人还想嘴硬，我继续开始敲镲片。
“不是……你这么做也太……不道德了吧！”女人此时尖叫到。
她看到四周的人全都嫌吵，离开了这里，或者只是看戏一般围在旁边，看来是赚不到钱了。
“你凭什么搅和我们生意啊。”女人气冲冲的问我。
“这又不是你家，我爱怎么搞怎么搞，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原封不动一字不改还给了他们。
“要不然，都小点声，要不然，咱们就吵起来，看看谁先受不住，把城管找来！到时候我们还可以退到展演厅，你们去哪里？互相退一步相安无事，要不然鱼死网破我也不怕你，实在不行打一架，我说好，我可未成年，下手没轻重，也没上学，不怕找老师开除。”我恶狠狠的瞪着这两个人。
他们往后退了退，胆颤心惊的看着后面两个男人，他们也犯了难。
“你……你个疯子。”
“能不能小点声。”我继续问到。
“真是不可理喻，社会的废柴！”男人继骂着我。
“我问你，能不能小点声，我只给你五秒钟时间回答。”
“真是服了你了。”男人继续发着牢骚
“5”
我此时才感觉一股热血正在退下去，整个人难受的想吐。
“4”
叶宇息鼓了鼓掌，朝我比了比拇指
“3”
“行吧行吧，我们小点声。”
女人点了点头。
“欺软怕硬是吧，欺负人家嘴笨”我看着他们屈服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俯视着他们。
走回桥上，突然听到了掌声，先是稀稀拉拉的，只是云户原风和叶宇息的，然后是李依依的，然后越来越多，有看我们演出的人，有路过看到我的人……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我此刻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