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雨大概更改完我们的曲子后,便准备回家了,我也趁机要提出送她一程。
“我送你回家吧。”我如此说到。
“我自己可以的。”她本来想拒绝,但我拒绝了她的拒绝。
“不,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说。”
春季的雨,如同一位青春期总爱发脾气的少女一样,心情总是琢磨不透……雨,若有若无,时隐时现,不知何时诞生,不知何时离去,只知道此刻,雨,带有土腥味,春天嫩草味道,海棠花香气的雨,那微弱的,微弱到我需要闭上眼睛才能仔细感受的雨……
走在路上,一切都有些变得虚幻了,远处的景色仿佛奶油一般在眼角膜前融化,令我陶醉的不只是风雨云,而是春天吧……
坐上公交车,雨下的更大了,雨珠打在了玻璃上,向后飞去,风有些冷,以至于周雨不由自主的向我身边靠了靠。
“你……到底为什么和上一个乐队分手。”我问道。
……周雨看向我,还想要撒谎,我摇了摇头。
“不要撒谎了,我既然问你了,那一定是我调查很清楚了……”
……
“还有,今天……你不对劲吧,是受伤了吗?”我指了指她的手臂。
“……”
夜晚的公交车没有多少人,只有我们两个。
……
“你想知道真相吗?”周雨问道。
“当然想了。”我点了点头。
“那……那请不要再问了,到家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她低着头,面色阴沉,之前那种彬彬有礼的态度也随之消失了,只剩下一股令人窒息,及其有压迫感的疲惫。
雨还在下着,我不知道何时,已经对这无时无刻存在于身旁的雨感受到习惯,甚至于……对这微弱的雨,产生了一丝好感。
天气随着四季而变化,人生说到底,也就是不到一百个春季,一百个夏季,一百个秋季,一百个冬季组成的,我有什么理由不珍惜每一个风景,不珍惜每一个天气,不珍惜每一个寒冷,或者炎热,正是因为我珍惜,太过于珍惜一切了,所以我拼死,不想让我珍惜的事物流逝。
我不知道我现在此刻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只是……只是内心有一团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在促使我这么做,我不想让她流逝,我不想,我不想这个故事如此结束,我希望美好终究会降临,所以我拼命,拼命,拼命,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感受,只是想要让大家真正做到成为所谓之“命运共同体”……
汽车的引擎声,伴随着冷雨,颠簸至极的柏油路面,以及公交车广播系统里的流行歌,这些要素构成了我人生记忆中的刻印,我不敢确定未来是否是美好的,不敢确定此刻是否是正确的,但是这一定是让我此刻喜欢的。
“先不要管什么了,开心一点吧,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或者遇到什么困难,我们现在……总愿意包容你,总愿意与你一起,不是吗?”我看着坐在我旁边的周雨,安慰着她。
“谢谢,不过我并不认为此刻开心是正确的,我没有开心的资格。”她抬起头,黑色的秀发在空中飘摆着,她看向我,眼神中,满是泪。
泪水划过少女精致而美丽的脸庞,我此刻或许才发现了吧,我似乎离她略微有些……过于近了。
以至于,我能清晰感受到,感受到她身体散发的热气,感受到她的体香,感受到她透过身体的灵魂与情绪,我似乎在这种情绪之外好像看见了曾经同样有这层情绪的自己。
……
公交车就这么继续开着,我们到了站,没有避雨,只是两个人直挺挺的淋着,感受着已经稍微温暖的雨滴划过身体,感受着湿润,感受着大地与大气的呼吸,让自己与世界融为一体。
她轻薄的外套被水浸湿了,连衣裙也被打湿到若隐若现,我把身上的外套解下,递给她。
“雨有些大了,你挡一下吧。”我说到。
“你不冷吗?”她扭头看向我问道。
“不冷,哈,我和原风之前在冬天凌晨去海边看日出都不觉得冷,这有什么的。”我笑了笑,摇着头。
“真羡慕你们这么好的关系。”周雨此刻脸上倒是有了些笑容。
“我们也可以一起去看日出啊……夏天的时候,大家一起骑车,一起去看也可以。”
……
“你能接受这么卑劣的我与你们一起享受这美好吗?”周雨继续问道,她低着头,眼神躲闪着。
“或许吧,在原风眼里的那个周雨还是那个你自己都厌恶的周雨,但是我眼中的周雨是那个自信的,温柔的,美好的周雨,这就足够了,谁都有犯错的时候,重要的是,敢于承认错误,以及敢于更改错误的勇气。”我握住她的手,说到……
……
“谢谢你。”
雨还在下着,但是,或许是暮春时节已然离去,又或者是因为今年的夏日比往常来的更早,或者只是单纯的升温……总之,雨,变得柔和温暖了许多,以至于我对这温暖的来自天空云层的水多了几分喜爱。
周雨的家是一个狭小的公寓廉租房,她走进房内,邀请我进去。
我走进房子内,她略带歉意的对我说到。
“抱歉,家里没有多余拖鞋了。”
“没关系。”
我趁机扫视着屋内环境,很简陋,很难说,到底是云户之前住的地方简陋还是她住的地方简陋。
“请坐吧……”她指了指一个椅子,我坐在椅子上。
“你愿意接受真相吗?”她看着我,问道。
“愿意。”
周雨点了点头,把外套脱下,然后又把连衣裙脱下……等等,不对,怎么只剩下内衣了?不对……剧情不是这么发展的吧喂!
我急忙捂住眼睛,不去看她,大脑此时竟然出奇炙热,以至于什么都想不到。
“没关系,请你看着我吧。”周雨温柔的声音继续缭绕在耳边。
此刻,我才敢睁开眼,看到的是她白洁的身体上多出的不少并不和谐与美丽的淤青,她流着泪看着我,我能感受到她的温柔,她的悲伤,此刻的我,或许真的……无法继续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