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比武台上。
慕然满眼期待，看着陆远一点点准备材料，自己的心也随之紧张起来。
“练气没有材料束缚，全看个人，你准备好了可随时告诉我。”
陆远打扫出一块空地，让慕然席地而坐。
自己则是在一旁指导。
慕然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准备好了。”
话毕，慕然闭上双眼，静心等待。
陆远将手轻轻放在慕然头顶：“来了。”
轰隆！
刹那间，一阵剧烈的压力从头顶压下。
慕然能勉强应付。
一重。
片刻，第二道压力随之而来。
慕然险些扛不住，一时之间乱了呼吸。
“稳住气息。”陆远提醒道。
慕然长吸一口气，挺直身板，调整呼吸。
没多久，第三重压力径直而下。
这一道，比先前两道都要重。
慕然咬牙切齿，一道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轰隆！
第四重压力骤然出现。
“嗯....”慕然紧紧咬住牙关，不敢让自己的身体被这股压力打垮。
她双眼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好像梦一般缥缈无痕。
她想要保持呼吸，可头顶那股压力，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慕然知道，第四重，是分水岭。
是区分天才与平庸的分水岭。
数不清的修士，在第三第四重压力之中倒下。
她不能，她想要更强，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此刻。
还不能倒下。
轰隆！
第五重应声而来。
五重压力下，眼前的事物扭曲，好似整个人眩晕一般。
稍不注意，便会直接倒下。
慕然咬住舌尖，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慕然身形一点点下降。
陆远正想开口提醒，第六重压力袭来。
此后，世界好像寂静一般。
眼前，好似有淡淡的红光出现。
那是被火焰灼烧的房子。
房子里，好像有一个人，在火焰中挣扎。
“稳住道心，莫要走火入魔！”
陆远大声提醒。
可在慕然看来，陆远只是动了动嘴唇。
“师傅...”
火光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妈...妈？”
慕然想要伸出手抓住那虚无缥缈的身影，可还未来得及触摸，它便已经消散不见。
“然儿，过来，我这有你最爱吃的糖。”
身影的声音温柔细腻。
她逃了多久了，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那天，那晚，那场大火。
“莫要停留在过去！慕然！你会走火入魔的！”
“......”
慕然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一切，连同她一起。
“慕然，你为何入道?”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慕然左右看去，不见一人。
仅有自己，坐在一片虚无的白色之中。
“究竟，为了什么?”
低下头，在地面的另一头，有一个浑身黑色的人。
她与慕然相反对立而站，好似一面脚下的镜子，倒映着两个人。
仔细看，她长着和慕然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浑身发黑，皮肤上有火焰灼烧的痕迹，像是劫后余生的幸存者。
“父亲死于背叛，娘亲死于大火，元明死于亲手。”
“你...还要逃吗?”
黑色慕然站在一片灰烬废墟之中，孤傲凌然。
此刻，正质问着脚底，那白色虚无之中的慕然。
“我不知道。”白色慕然轻声呢喃着。
不知何时，双眼渐渐模糊，本以为是下一重压力。
可抬起手抹了抹，一滴剔透朱砂般的泪痕映于指尖。
“家族的抛弃，亲友的背叛，宗门的推脱...告诉我，你为何入道。”
黑色的世界渐渐侵蚀白色虚无，慕然头痛欲裂，挣扎的嘶吼着：
“我不知道！”
她的心如同这片黑色一般，低沉，失落。
她回忆起先前逃命的日子，即使身躯已然到达极限，也要拼命向前。
是啊，是为了什么呢。
好像跑了很久，很久，精疲力尽，饥饿寒冷，来到一处山上。
为了什么呢。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不，不对。
慕然挣扎起身，眼前的虚无逐渐化为一道道盎然的绿色，像是新的生命。
她抬起手挡住滴落在头顶的雨水。
水滴顺着手臂滑落在身上，带来些许清凉。
在一个破旧的房子前，一个白衣身影静静的站在那。
好像在等某个人。
所做的这一切，是否有意义呢。
水滴给予了慕然足够的清醒，助她扫去脑海中的阴霾。
她想起来了。
即使身躯到达极限，也要分离奋力往前的目的。
“我想...变强大，然后...”
“活下去。”
就只是活下去。
仅此而已。
为何而活?
登一处山，观一方水，品各处美食，与君歌一曲...
这，便足够了。
黑色的慕然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笑。
随后，她缓缓淡去。
雨越下越大，寒冷不堪的慕然在此刻感受到面前传来暖暖的温度。
眼前白色的人影越来越近。
定睛一看，陆远满脸笑意，正撑着伞，高高举过自己头顶：
“吾名陆远，小姑娘前来此地，所为何事?”
慕然热泪盈眶：“拜师...”
轰隆！
眼前的虚无缥缈如同风吹雾散般豁然开朗。
慕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随着身上的压力渐渐散去，她才意识到，自己趴在地上，不知多久了。
“慕然，你没事吧！”陆远赶紧上前搀扶。
“师傅...”慕然沉吟着，好一会才恢复知觉。
“你没事吧?”
慕然摇摇头：“没事，师傅，我的练气...”
陆远骄傲的轻拍慕然肩膀：
“是七层，炼气七层。”
陆远补充道：“绝代天骄。”
听完，慕然释怀的笑着，随后昏死过去。
炼气，从一层至九层，算是入道的门槛。
世间有近六成修士入道为四层。
这些人算得上是天赋尚可。
三层算稍差。
五层可以说是有潜力，算得上是好苗子。
六层便已是凤毛麟角，天骄之姿。
虽然修为可以通过后期修炼提升。
可一个好的开头，可为后续修炼省去不少麻烦。
况且，还有不少人在入道中迷失，走火入魔，成为异端。
成为异端可突破上限，可自己也成了另类。
陆远看到慕然有那般迹象之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本以为六重会是慕然的极限。
毕竟极少有人能突破到六重，若是能停在五重，还未成为异端，陆远也会为慕然感到欣喜。
可没曾想，慕然愣是咬着牙，即使身子被压垮，也保持住意识清醒。
七层，未成为异端，慕然还是那个小女孩。
这是莫大的惊喜。
“慕然，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陆远轻轻抱起慕然。
软软糯糯的手感搭上淡淡的花香，再加上此时突破成功。
陆远心里欣喜万分。
慕然依偎在陆远怀里，沉沉睡去。
“等你醒了，我便带你外出历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