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的神志不是很清醒，自从刚才透支力量和那黑色怪物大战一场之后，就显得有些浑浑噩噩的，看东西总是有重影，浑身上下都使不出一丝力气，就连有人走上前来把她五花大绑，也毫不在意。只是软趴趴地躺在那里，一声不吭。
这绝不是简单的透支力量造成的结果，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尽管思维变得很缓慢，但她还是在研究眼前的现状。她感觉仿佛大地有某种吸力，将她死死地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什么人在抽取她的力量吗？也不对，她本来也没什么力量。要抽也是抽蓝璐那种魔法少女，跟她一个战五渣有什么关系。
可是想到了蓝璐，白雨又是一阵难过，她终究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女孩。现在大水已经漫灌到了大厅一楼，幸存者一行人已经把白雨划来的小船挪进了图书馆内部，并且以防万一，已经将小船搬到了二楼。
图书馆虽然位置是整个学校最高的地方，但由于整个学校都地处一个盆地里，所以理论上只要这明显异常的雨一直下，那就可以把整个图书馆都淹了。所以何止是二楼，就算是六楼这雨都能给你淹了。
已经有一些水幽幽地渗透到了白雨身旁，把她的衣角沾湿了，潮湿寒冷的环境让她的身体很不舒服，这副身体确实比起以前来要脆弱不少，哪怕在梦里她自身给自己上了一个buff也没能彻底抵消掉。可是周围的人都在忙着收集物资，没人管她，显然这些人相信一个能跳起来一铲铲锤爆怪物狗头的美少女绝非等闲之辈。
倒是偶尔会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大胆地瞥过来几眼，而白雨只要对视过去对方就会迅速收走视线。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大概可以看出来是那肥宅三兄弟。
雨还在下，李大洋指挥着图书馆里的众人去到三楼打开窗户通风准备生火，肥宅三兄弟很快就作为力工被使唤走了，场面就这样又冷了下来。不一会儿，楼梯转角处偷偷露出来一个头，那是苏暖。
苏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于是噔噔噔地跑了过来，蹲在了白雨身边。
“你感觉怎么样？冷不冷？”苏暖看到白雨的半边身子已经浸在了冷水里，不由得感同身受了起来，正常人这么泡半天怕是痛经要痛得死去活来了。她的手里拿着一件毯子，是图书管理员坐在大厅前台的时候避免被空调直吹买的，原本想拿过来给白雨披上，可是眼见着人家都泡在水里了，那件毯子拿在手里披上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还……行……”白雨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肯定不是因为感冒发烧，而是声带也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导致发声困难。
“你是体力透支了吗？什么时候能恢复上来？”苏暖想了想还是把毯子先放在了前台，然后试着搀扶起白雨让她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才披上了毯子。
见到白雨没有回话，苏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措辞听起来太功利了，仿佛坐等着人家战斗力恢复实力再去卖命似的，于是连忙改口道：“我相信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但现在情况不太明朗，不确定其他人的看法。”
人类总是喜欢内斗的，尤其是危难关头反而要内斗。但究其原理，并非什么人性的黑暗、社交的手腕。单纯是因为当一个人类社群里存在多个势均力敌的意见群体时，为了指挥系统的稳固自然而然发生的情况，这种事情就像是苹果熟了会落地一样的自然规律，是灵长类动物从猴群开始就有的社会学原理。
因此反而越是到了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就要迅速通过内斗统一内部意见，把整个社群绑在单一的利益共同体上，然后再迅速着手应对外部情况。
只不过这是适用于猴群的办法，进入现代社会以后，各种风险远远超过了最多百来个人就能应对的范畴。因此内斗造成的损伤可能会远远超过利益，更何况这次是面对几乎难以预测的末世环境。
所以苏暖也看出了这次内斗完全是碰巧导致的，如果说白雨没有在表现出那么强的实力以后又突然透支，那众人绝对不会听从死了几个核心成员势力大减的李大洋的。
“难说……”白雨后仰着靠在办公椅上，突然有一种想给嘴里叼根烟的冲动，不过她手还在后面捆着，不方便点烟，再其次，她没抽过烟。从杀了怪物以后她的情绪就完全放松下来了，蓝璐的仇也报了，反而有一种空虚感，她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自然也失去了目标。
“不过，我有些真话想说，你想听吗？可能会有点刺激。”白雨艰难地转过头看了苏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乐子人般的期待。
如果说，把真相告诉他们，会发生什么事？
“其实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这个世界，那些怪物。不过眼前会蹦会跳会说话的人是活人，所有人都被卷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梦里，用到了某种我的文化水平没法儿跟你解释的超自然力量或者先进技术，一句话解释就是，《盗梦空间》你看过没？”
“啊？”苏暖的大脑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白雨在说什么，可就在这时，一阵无形的震荡波袭来，她感觉到胸前发闷，耳边什么也听不到。周边的事物看起来也扭曲了一瞬间，就像是显示器的分辨率出现故障以后物体显示忽然失真似的。
那股震荡感持续了大概三四秒钟，苏暖又过了十几秒才缓了过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到缓上来一口气了，又看向白雨。
可是白雨好像没有收到太大影响似的，反而在刚才的震荡波发生以后似乎恢复了一些神采。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是李大洋跑了下来，显然楼上的人也感受到了那股奇怪的震荡波，他第一反应就是白雨在搞鬼。毕竟十里八村会玩超能力的只有她一个，可是跑下来看了一眼，发现白雨只是被苏暖搀扶到了椅子上而已，根本没有挣脱束缚，看起来也不像是搞了什么鬼的样子。
“喂，你在干什么？刚才是不是你搞的动静？”李大洋看了苏暖一眼，阴险地瞪了她一下，转而严厉地看向白雨。
白雨现在反而有些惊讶，因为刚才的震荡波发生以后，她感觉到那种从虚空中施压到她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就好像原本背着一百多斤行李，过河颠了一下行李全掉进河里了。
这河里吗？
“啊如果我还有力气搞那么大的动静，你现在早就挂了。忘了告诉你了，外面还有好多好多怪物呢，你猜猜会不会有些家伙自带特殊技能啊？”
李大洋被白雨怼了一下，也没生气，只是目光冷冷地在白雨的娇躯上来回扫了两眼。走上前来用大手掐住了白雨的下巴，威胁道：“你最好没在搞鬼，不然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对你。”
说完之后李大洋松开了手，转身向着躺在地上的怪物尸体走了过去。方才白雨的话反而还提醒他了，怪物当中可能存在一些特殊个体。那么增进一下对怪物的了解也不是不行，如果说自己带头提出解剖怪物然后获得一些发现，哪怕这个发现是队伍里的其他人找出来的，那么自己这个带头人也能收割一些威望。
到时候这个带头大哥的身份就坐得更稳一些了，至于白雨？这小妞看起来是真的虚了，不像装的，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白雨就那么靠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李大洋掏出斧头把那怪物的身体砍了砍，然后大声喊上面的人下来帮忙。不得不说李大洋确实是聪明人，但心眼儿太多，而且心眼儿坏，为了让自己当带头大哥不惜把刚才并肩作战的队友打成敌人。
而且白雨听他那么一威胁，毕竟以前也当过男生，当然是能猜到对方威胁的意思是什么，自己过段时间可能要面对的事情也不太好播出来。但她已经摆烂了，爱咋咋地吧，她刚才的空虚似乎不只是体力上的，连心理都已经彻底摆烂了，完全一动不想动。
但刚才身体恢复了一点，她又感觉好起来了，那种一动也不想动的怠惰和抑郁竟然消减了大半。看来好像不是身体透支导致的，而是有别的原因？她悄悄地捏紧了捆绑着手腕的绳子，无非就是用衣服扯成的布条绳索罢了，她有那种弹射物体的超能力，那就细化一下控制力，试着弹射绳索上的每一根纤维就好了。
很快，绳索的材质就被脆化到了她一使劲就能扯开的地步。只要她想，随时能够站起来重振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