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很好哦，休息一下也可以哦。”
“没事，我还不累。”
今天是周三，上午没课，凯尔一大早就来到了水属性修炼场找水精灵温娜葵一同练习水魔法。
凯尔在练习的是初阶水属性魔法中比较高级的一个，“冰锥术”，看似只是捏出一个冰溜子发射出去，但难度比水弹高了不少，因为冰系魔法比起直接使用水的魔法要额外添加一个“冻结”的法阵，再算上生成水和发射出去的部分，有三层结构，在初阶魔法中算是复杂的了。
虽然以凯尔的魔力量，一发冰锥术后就只能勉强再打一发水弹术了，但今天他能只是歇一会就继续练习，都归功于……
温娜葵一抬手，刚刚发出去的冰锥便停在空中，然后化为水落入湖中。随后，一股泛着光芒的水流从湖水中涌出，化为更为细小的水珠，再变成雾气一般的蓝色魔力，流入了凯尔的身体中。
“怎样？身体有没有异样的感觉？之前我可没有这么频繁地给一个人补充魔力过哦。”
“并没有，真是帮大忙了，哈啊——”
这次法阵的展开似乎更为迅速了。两秒，这是从魔力涌现到冰锥射出的时间。
“要是能想办法将咏唱控制在一秒以内，或许就能在实战中运用了……”
“你太急躁了哦，凯尔。初学者能在五秒之内完成就已经很好了哦。”
“也是，毕竟我才只学了一个缩短咏唱的回路啊。”
“能只用一个额外回路达到这样的效果，凯尔你果然天赋异禀呢。”
“但是这样还不够，毕竟，温娜葵小姐又不能随时给我补充魔力，所以这没法成为我的战斗手段。”
“也是呢，实在是太可惜了，明明这么有天赋……”
“对了，我昨天在书里看到一种很有意思的魔法，是将冰转化为剑的形状来使用，而且还能根据需要改变长度——温娜葵小姐觉得怎样？”
“……凯尔你从哪看到这个的？”温娜葵的脸上浮现出夹杂着困惑和疑虑的神色。
“一本不知名的水魔法书，里面介绍了许多我没听说过的魔法，感觉都很高级，所以就打算先问问那些比较适合现在的我学习。”凯尔想起诺丝艾拉的告诫，没有透露实情。
“这个魔法早在两百年前就没有人用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感觉明明是很实用的魔法——”
“恰恰相反，一点也不实用。要维持住已经成型的魔力是简单的，但魔法已经成型后还要对其进行额外的调整是极其不现实的，这意味着施法者不能中断和这个魔法的联系，从而导致释放其他魔法变得困难。说到这个份上你应该可以理解了哦？”
“没关系，反正我的魔力量只能支持一个魔法，既然如此肯定是能够持续还能随机应变的魔法更适合我。”凯尔露出一幅“我意已决”的表情。
“凯尔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哦，说是两百年都见不到一个的人才都可以吧。”温娜葵有点无语，但也有些欣慰地摊手，“算了，我就教教你吧。啊，不过我不会使剑，所以只能教你魔法的部分哦。”
“没关系，我也还不会使剑。”
“那凯尔你为什么要学！？”
“没关系，我有两位优秀的剑术老师，相信很快就会学会的……应该吧。”
于是上午的时间，凯尔就接受着不知为何突然变得严格起来的温娜葵小姐的指导，到最后算是能做出一个……冰棍来了，虽然作为危急时刻的简易防身武器还算合格，但离剑还差得远就是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正在白翼堂的特殊属性修炼场中画着黑书上的法阵的莉莉姆，看着从天窗飞进来的猩红蝙蝠变成和她一般高的银发少女。好在这个时段没有其他学生。
“别这么冷淡嘛，莉莉姆同学。”诺丝艾拉全然不顾莉莉姆狐疑的目光，露齿而笑，“这不是担心你学习遇到瓶颈，过来指导一下你嘛？”
“好可疑——是不是要借着指导的名义吸我的血？”
“欸——完全没有这个打算哦——不过说起来，我确实没吃早饭。”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虽然时间还早，但比起不确定的危险，浪费一点学习的时间也情有可原。
“等等啊！不要辜负我一片好心啊！”
“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吗？”
“绝对没有，要是莉莉姆同学不愿意的话我绝对不会吸你的血的。”
“那你发誓。”
“我发誓。”
“还有对凯尔同学一样。”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扯到凯尔同学？”
“只是担心同伴的安危而已，快发誓，否则我走了。”
“好啦好啦，我发誓，发誓！”
总之，两人就这么安分地并肩坐下了。要是有外人来看的话，说不定会把她们当作姐妹。
“你在练习这个吧？”
“是的，说是可以将无属性魔力转化为灵魂属性魔力，但是我却没有感觉。”
“我看看——啊，书上没写，但是注入魔力的时候一定要控制到速度最慢才行。”
“嗯？我再试试——这样应该可以吧？感觉魔力确实变得不太一样——但是感觉很稀薄。”
“因为这虽然是灵魂属性的魔力，但是并没有实际上的灵魂存在，所以一般来说是会直接消散的存在。”
“咦？那有什么用？”
“一般来说，就只有让它和已有的灵魂结合，增强灵魂的力量；以及单纯强化魔力本身的力量，再像元素魔法一样发射出去，这两种用途了吧？”
“这样啊——话说，诺丝艾拉小姐了解的很多呢。”
“是啊，虽然我没有适性，但我以前的同伴有，所以我也是被拉着听了很多呢。”
“那您的那名同伴——”莉莉姆没有漏看诺丝艾拉一瞬间变得落寞的表情，“是我失礼了。”
察觉到莉莉姆变得温柔的目光，吸血姬轻咳一声。“好了，还轮不到你来关心我，该继续了。”
“嗯嗯——所以，现在的问题是灵魂魔法没有真正的灵魂，所以没法发挥出理想的力量——有解决办法吗？”
“嗯，除了利用现场的游离灵魂之外，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欸？难道要用自己的灵魂吗？”
“笨蛋！这样会死的！正确答案是束缚一个灵魂，使役它，让它成为你的武器和仆从。”诺丝艾拉察觉到莉莉姆脸上的纠结，补充道，“当然，如果能找到愿意主动签订契约，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你的灵魂，或许可以成为平等的共生关系。事实上，我的那位同伴就是这么做的。”
“唔——我好像有一个人选，不对，灵选？”
“哈？我刚想说这样的灵魂像知音一样，是很难找到的，你就有头绪了？”
“是啊。”然后莉莉姆就把开学前在宿舍里和幽灵对话不成，和凯尔合力让其平息下来的故事讲了一遍。
“虽然说我当时用的是我学到的‘送魂术’，理应让那个幽灵彻底安息，但就在昨晚，我又一次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可能是你当时的法阵存在缺陷，亦或是幽灵的怨念过于强大导致其没有被完全平息……不论是哪种情况，都不能放着不管呢。中午的时候带我一起去调查一下吧，我先教你和灵体建立稳定沟通回路的法阵和灵魂契约魔法，毕竟得有所准备才行。”
“对了，可以叫上凯尔同学一起吗？毕竟上次事件的时候他也在场。”
“可以是可以，我还是能保护你们两个的……但是目的地是你的寝室诶，随随便便就让男生进来你真的不介意吗？”
“没关系的，凯尔同学是值得信赖的同伴！”
“不不不，这和信赖与否无关吧……”
放弃劝说的吸血姬，决定还是先好好教会莉莉姆必要的灵魂魔法，再找机会教教她应该了解的常识。
虽然后面的教学很顺利，但是莉莉姆还是察觉到一件事——
诺丝艾拉的目光时不时飘向自己的脖颈。虽然她的言行自若，但午休时分临近，吸血姬确实是表现出了一点缺乏干劲的迹象。
“饿了吗？”莉莉姆冷不丁地问道。
“什么？”诺丝艾拉很明显地动摇了一下。
“没关系的，诺丝艾拉小姐也很辛苦吧。”莉莉姆低下头，把发丝撩到一边，“请用吧。”
“呜啊，莉莉姆你别这样，要是把脖子整个暴露出来我会忍不住的……手臂就行了啦。”
她果然是饿坏了。莉莉姆这么想着，看着垂着两辨银发的脑袋贴在自己的小臂上，传来酥酥的麻木感。
“呼啊——活过来了。”
“这点就够了吗？”
“可不能把你吸晕了，不然待会魔法出错了我还要收拾。”
“诶——”
“多谢款待了，我暂且这样就行了。”
“那诺丝艾拉小姐平时怎么解决？不会忍得很辛苦吗？”
“平时我一周喝一两次其实就够了，只不过昨天收拾书库的时候用了不少魔力，就一下子很饿……怪不好意思的。”
“诺丝艾拉小姐，真是辛苦了呢——”莉莉姆顺势摸了摸少女的头，发丝果然也很顺滑，和自己一样——
“别把我当小孩子啊喂——！”
“既然有诺丝艾拉小姐陪同，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祝你们顺利。”
“没问题的露娜法拉老师！这次我保证不会弄坏任何东西的！”
房门关上，莉莉姆和诺丝艾拉立马开始进行准备工作。
“我要做什么吗？”
“凯尔同学你先看着就行了，万一出现差错还是请你像上次一样立刻擦除魔法阵。”
两名银发的少女跪在地板上，用黑色的某种颜料画着魔法阵。
光看背影的话，倒是有点像姐妹俩——凯尔就倚靠在房门上等待。
地上的魔法阵没有画的很细致，倒是两人用魔力绘制的法阵花了相当大的功夫。莉莉姆仿佛用双手捧着的青白色法阵是两个圆形法阵交错在一起，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另一边，一个小巧的紫色法阵在诺丝艾拉手中旋转。
“别看我这边，这是万一灵体失控时用来压制其行动的，莉莉姆的那个才是关键。”
“所以可以召唤了吗？”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
“在此处彷徨的迷途之人啊。”莉莉姆跪坐在地，将手中和地面的法阵相触，青幽的光芒扩散开来。“我等愿减轻汝之痛苦，治愈汝之伤痛，倾听汝之遗愿。请您现身于此。”
异变发生了，交叠的两层法阵拉伸，扩大，在其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凯尔还是认出来就是前几天驱逐的恶灵。
“我愿还与汝之容貌，名字，祈愿。”
灵体的形象变得清晰，一名黑色长发的少女像是刚刚睡醒一般，不紧不慢伸了个懒腰，然后双腿岔开，跪坐在莉莉姆面前。
现场的气氛宛如午间茶会，要是有人这时开门进来都不一定能发现坐在房间正中的是个幽灵。
“诶唔——”幽灵少女揉揉眼睛，青色的双瞳盯着莉莉姆猛瞧。“干嘛又把人家吵醒。人家明明已经——不想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醒来了。”
“那还真是抱歉，不过，你这样一直赖着不走我也很困扰哦？所以让我们谈谈吧，好吗？”即使上次被袭击过，莉莉姆也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身子前倾，回应幽灵少女的目光。
“唔啊，好麻烦好麻烦，这个世界一直这么不讲理。”她半认命地摇摇头，“名字，不重要了，叫我萝莎吧。”
“很高兴认识你哦萝莎小姐！我是莉莉姆，他们是我的同伴，我们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哦！”莉莉姆发出握手邀请，萝莎则是低头盯着她伸出的手，仿佛那是一条毒蛇。
“真是讨厌——明明人家不想活着所以才死掉的，结果也没法好好睡过去，还要被你们打扰，说着不会伤害我，其实已经把人家伤害的不轻了——好讨厌——”结果这么说着的萝莎，也伸出了手去回握莉莉姆，但是在虚无中穿过了彼此。
“哎呀抱歉，我漏了一步。”莉莉姆一拍脑袋，又将双手放在了法阵上，“我愿还与汝之形骸，虽无温暖，触碰温暖。”
“哦哦——真是的，温暖什么不存在的了，早在这个世界消失干净了——”少女的抱怨还没结束，莉莉姆便大大地张开双臂，抱紧了她。
“什么——！”
“对不起，萝莎小姐肯定受了很多苦吧——”莉莉姆就像安慰哭闹的孩子一般，轻拍着萝莎的背。怀里的少女十分缺乏实感，就像抱着一捆松垮垮的稻草，随时都会从手臂间滑落，但莉莉姆依然抱紧她。
“我虽然什么都不了解，也没有资格打扰萝莎小姐休息，但我觉得，萝莎小姐既然还留在这个世界上，肯定是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肯定有想要看到，想要做到的事。所以——哪怕一点也好，可以和我们说说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上忙！”
“……”
“那个，萝莎小姐？”
“是这样的啊——温暖的感觉。真是的，明明还存在着，为什么却——”怀中的少女颤抖着，紧紧地贴住了莉莉姆。
“虽然我可能没什么资格说什么，但是——”凯尔搭上萝莎的肩膀，“正是因为我一直都活在幸福的环境里，我才会想要去帮助那些陷入不幸的人们，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本应如此美好而温柔。所以啊，让我也来帮你吧！一定要带你去认识，更多温柔的人！”
“你们两个，真的，真的是——”萝莎的脸上划过两道泪痕。饱含复杂心意的眼泪，没有打湿任何地方。“抱着这么天真的幻想，总有一天，会陷入绝望，被残酷的现实打垮的！就像我一样——”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莉莉姆斩钉截铁地说道，“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萝莎的头猛地抬起来，她的眼神变得浑浊，“明明，当时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结果呢？骗子……全是骗子！一个个都抛下我死掉了！到头来还是只剩我一个了！我不想这样呜啊啊——！”
眼看她即将挣脱莉莉姆的法阵，诺丝艾拉行动了，深紫的魔力锁链缠上了萝莎的双臂。
“放开我！你们懂不懂，看着同伴一个个在眼前死去的感受！”
“我懂。”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打在萝莎那不再跳动的心上。她僵硬地转过头，红色和青色的双瞳对上了。
“萝莎琳·帕茜卡小姐。”诺丝艾拉宛如叹息一般，说出少女曾经的名字，“真是抱歉一开始没认出你，不过你还记得吗？当时我还为了安慰你，向你讲了我曾经的同伴的故事——”
“小艾拉！”萝莎带着哭腔扑到了诺丝艾拉怀里，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我也没认出你来，明明小艾拉当时对我这么温柔，我却还……真是对不起——！”
“好了，没事了，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硬要说的话，你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啊。”诺丝艾拉不动声色地解除了萝莎身上的禁锢法阵，抚摸着她的头。
“在那之后，学院和公会都进行了换血，新规定出台，学院魔法阵的维护频率也提升了——我能向你保证，那样的事故不会再发生，没有人会抛下你死去了……所以说，能让我们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重来一次吗？”
“不会……再发生了……吗？”萝莎依然抽泣着，抬起头，“我已经……不相信这样的话了。”
“是真的，我以我的名义和生命，向你发誓。”
“不要这样！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没有同伴了——！要是连小艾拉也……就没人会记得我了……”
“不用担心我。”诺丝艾拉依然轻抚着萝莎，一边对着有些茫然但又满脸同情的莉莉姆和凯尔扬了扬下巴，“还有，别说傻话了，这里不是有你的同伴吗？”
“是吗——要重新来过的话……”萝莎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我叫萝莎琳·帕茜卡！你们……可以做我的同伴吗！”少女周身的色彩似乎变得明亮了一些，露出腼腆的笑容，向两人伸出手。
““当然可以！””不约而同的回应，温暖的手和冰凉的手交叠在一起。
“约好了，不可以擅自死掉哦？”
“放心吧，不会再让萝莎小姐孤身一人的！”
之后，莉莉姆和萝莎琳签订了灵魂契约，让自己的身体成为萝莎琳的灵魂的临时凭依，并在需要时借用她的力量。
“原来是——这么温暖的感觉啊——”已经融入莉莉姆的身体中的萝莎琳，安心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呼啊——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唔嘿嘿——”
声音淡去，房间回归宁静。莉莉姆抚摸着右手手背上的青色星形印记，那是灵魂契约的证明。
“结束了吗。”房门冷不丁地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脸释怀的露娜法拉，“你们辛苦了。”
“是啊，她终于可以重新来过了。”诺丝艾拉也长舒一口气，躺倒在床上，“床借我躺会儿。露娜法拉你要不把这孩子的事告诉他们吧。”
“是嘛……已经两年了，仿佛还就在昨天——”露娜法拉坐了下来，开始讲述名为萝莎琳·帕茜卡的少女的故事。
“那个孩子的父母曾是在王都小有名气的冒险者，他们也清楚，自己哪天可能就一去不回。所以在那一天到来时，根据他们的遗嘱，萝莎琳被送进了王都的魔法学堂。她的才能甚至超出了父母当初的预期。仅仅12岁，她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艾斯维尔学院，很快就结交了一群同样天资聪颖的朋友……然后，之后的事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
露娜法拉语气悲怆地道出悲剧的始末：“四年级的时候，她们已经成为了相当优秀的魔法师，但是她们依然不满足。为了让其他人不会在因她们年纪小就瞧不起她们，几人买通了学院的教师，报名了西部边境冒险者工会发布的魔物讨伐任务，将魔戒指留在了宿舍，趁夜翻墙溜出了学院，决定提着稀有魔物的脑袋回来，让所有人闭嘴。”
“但是啊，命运就是如此无情。教师的失职，外墙魔法阵的漏洞，公会的疏忽——一系列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因素累加在一起，等学院察觉到几人的失踪，魔物讨伐已经开始了。”露娜法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遥远，“紧急接受任务去把人带回的，是你们的芙列丽塔老师。飞越半个王国花了她两个小时，但等着她的只有狼藉的战场和干涸的血迹。根据微弱的魔力反应，她从被鲜血浸染的泥土下挖出了眼泪枯干，奄奄一息的萝莎琳。”露娜法拉长长地叹息，“剩下三条年轻的生命，都葬送在了——大地亚龙的腹中。那是本应永远沉睡的，流着稀薄巨龙血脉的灾害级魔物。冒险者声势浩大的讨伐行动唤醒了它，在前卫一个个被无力地吞噬后，剩下的人都惊慌失措，将柔弱的少女们作为诱饵，先行逃窜。”
看着两人混杂着悲哀和愤怒的表情，摘下魔女帽的露娜法拉，交代了故事的结尾。“没有等公会进一步行动，丽塔老师安置好萝莎琳，便只身前往讨伐亚龙。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芙列丽塔之后的叙述是‘我没想太多，只想为我的学生报仇，把那个丑陋的脑袋砍下来祭奠她们。’现在那个脑袋还挂在档案馆二楼的标本库，芙列丽塔则是因为大面积擦伤和魔力枯竭卧床了一周。至于萝莎琳，尽管院方掩盖了消息，但是依然传出是她害死了同伴的传言——她的状态每况愈下。直到学期末的一个周日，我依然记得很清楚——”
露娜法拉站了起来，走到房间的书桌旁，“就在这里，要不是桌上放着的，散发着淡淡芳香的小瓶子，我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她不知从哪里搞到的材料，自行调配了毒药——会让人在甜美梦境中停止呼吸的，有着花香的剧毒。只有在生命的最后，她才露出了消失已久的笑容。我只能以‘她终于能和同伴相聚了’来安慰自己。”这一刻，露娜法拉似乎苍老了许多，她的脸上露出藏不住的愧疚。
“这不是老师的错！”莉莉姆激动地站起来，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这只是……只是……！”
“好了，你们几个，既然当事人都走出来了，就不要再纠结于无法改变的过去了。”诺丝艾拉坐起身，她的表情也不是很明朗。
“是啊。”凯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过去已经不可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有避免重蹈覆辙。”
“嗯。”莉莉姆擦干眼泪，点点头，“为了让萝莎小姐不再悲伤，我可要好好努力才行呢！”
“对了，我还有一个比较担心的地方。”凯尔看向露娜法拉老师，“萝莎小姐现在算是不死者吧？赫斯奥尔西娅女神——会不会允许她的存在？”
“说实话，因为这种事情没有先例，所以我也不能打包票。”露娜法拉眉间舒缓了一些，但依然浮着皱纹，“但是啊，神明都是慈悲的。若是得知她的悲惨遭遇，我想，即使是那位女神也愿意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吧。”
“跟我差不多吧，我想。”诺丝艾拉耸耸肩，“只要不去教会露脸，没人会来找你的麻烦——当然还要你不先惹出麻烦。”
“对哦，诺丝艾拉小姐也算是不死者——”
“莉莉姆同学，请不要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好了，大伙去吃饭吧，我还有下午的课要准备，别迟到了。”露娜法拉戴好帽子，站了起来。
房间里的气氛总算是轻松了一点，萝莎琳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整理完房间，擦除了魔法阵，一行人带着崭新的祈愿，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向前迈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