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确认一次……
我伸手在旁边胡乱挥动着,看能不能碰到空气墙之类的物体——然而并没有。
也就是说,我的家并没有变成透明,而是货真价实地消失了。
……
“我说,月凪。”
“嗯。”因好奇而扑了个空的月凪从草地上回过头来,嘴里还叼着草。
“这个是你干的吗?”
“不是。”
“我想也是……”
就算是她干的估计她也不知道,或者说不会愿意告诉我的。
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什么阴谋里面,比如说把月凪当成诱饵。
也太突然了吧,这个莫名其妙的穿越。
而且和某位穿越后附近就是商店街的人不同,我的周围……只有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各种植物。
或者不是穿越,我只是来到了地球上的其他地方?
“月凪。”
“嗯。”
“别看到什么就吃!”我一把从月凪手中把刚被她拽下来的草抢了过来,扔到一边。
“啊……”
真是,莫名其妙穿越成荒野求生的挑战者就算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除了添麻烦和治愈人心的长相以外一点用也没有的美少女……等下,这一般不都是本子才有的展开么。
打住。
话说回来我现在到底该干什么啊……也不能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离开这里吧,万一走不到出口就真的要死在这了。
嗡。
……?
“月凪,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
“月凪?”
一直对我的问题有问必答的月凪突然变得沉默不语,而她此刻又背对着我,这让我有些胆寒。
有点担心她转过头突然成了女鬼的模样。
如果现在是晚上的话可能我连搭话的勇气都会消失。
我小心翼翼地向她伸出手——
嗡。
怪异的声音穿透脑髓再次响起,仿佛空间在震动一般。月凪在同一时间转过身来——只是她的目标并不是我。
而是我身后的,某个存在。
“诶?”
我讶异地回过头,月凪正半俯身挡在我的身前,像一只正在警戒的小狼犬一样。
而她的对面,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身影。
“还以为单纯只是个跟在别人身后跑的笨蛋……还是有点用嘛。”
声音和体型来判断应该是个少女……不过对方全身都裹在一件暗黑色的连帽斗篷里,还戴着一副渲染恐怖气氛的假面,怎么看都不像是善意的来客。
尤其是,当她挥舞着手中那把修长镰刀的时候。
“把我们带到这来的就是你吗?”我大声问道。
“我们?不不,那么梦幻的力量当然不会是我们的所为。这可是那位大人亲手的杰作。”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但从语气中能听出她此刻是包含着笑意的,那是十分刺耳的嗤笑。
等等……
她刚才是不是说——“我们”?
“月——!”
尽管我已经在这一刻有所警觉,但还是慢了一步。在我发现异常的同一时间,一道淡灰色刀光从我的面前垂直而下,贯穿了月凪的身体。
完全地、直率地、毫不犹豫地,从月凪背后穿透下去。
……
刀光的本体,是一把硕大的镰刀,和斗篷女手中所拿的是相同的款式。
……
镰刀深深嵌入了月凪的身体,很快,逐渐消逝的灰色被血红色彻底取代。
……
一个与斗篷女穿着相似的斗篷、戴着相似的面具的人站在月凪身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她身上拔起了镰刀的尖端。
“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巡。”他将镰刀甩向一边,甩去了刀身附着的血迹。
“一点也不多余,游。”
“所有的障碍都要优先排除,这是行事准则,游。”
“将所有障碍优先排除,这确实是行事准则,巡。”
“月……凪?”
“……”
没有回应。
没有回答。
映入眼中的所谓真实,就只有一片刺目的深红。
“为……什么……”
“为什么?真是有趣的提问。你忘了吗?身为普通人类却动用了‘魔法’的事情。”被称呼为巡的斗篷女扛起镰刀,慢悠悠地朝我走来。
“……你是说、复活?”
“从那位大人手中借到的力量居然这么轻易就忘掉了,你就没有身为人类的自尊吗。”
“……”我知道……那本书里有写着,进行复活仪式会用施术者的性命作为代价……但是,“我复活的人根本不是我所期望的,而且那和月凪也没关系,该死的人不是我自己吗!”
“哎,当然。本来那女孩就没死,只是防止她碍事先清除障碍罢了。我应该吩咐过手下留情了吧,游。”
“……你确实吩咐过手下留情,巡。”
“这莫名的犹豫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
“她可能,已经死了。”
“哎,算了。赶紧把那家伙的命收了回去吧。”
“离她……远点。”我从喉咙里挤出一口气,苟延残喘般地释放着自己的意愿。
我想,自己此刻的反应,应该是来源于恐惧……不,是本应来源于恐惧的。
不知为何,我感受不到。无论是带血的镰刀还是血流不止的月凪受到残忍的对待,亦或是一唱一和的那两人面具之下隐隐透出的杀意,都不曾给我带来一丝一毫的恐惧。
我是在……担心?
明明她只是剥夺了竹羽复活机会的人……现在还要拖我下水,我不是为了她才决心面对死亡的,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但是,为什么……
“勇气可嘉嘛,”巡嘲笑着,“反正快要死了,想再表现一下自己的人性美吗?”
“给我……从她身边离开!”
我不明白驱动着身体的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力量——在大脑开始运作之前,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站在月凪身边的游冲了过去。
然而,我终究不是什么超能力漫画的主角,当游再度抬起镰刀的时候,身体已经本能地感受到了即将来临的致命疼痛。
镰刀已经近在咫尺了。
……
我在……干什么啊……这不就只是单纯的送死吗?
啊啊,蠢爆了。
我彻底放弃了抵抗,本能地举起双臂遮住了眼睛。
这时,传入耳中的,却不是预想中自己因痛苦而生的惨叫。
“无论……多少次,月凪都不会,让主人死的!”
而是被我视作陌生人的月凪的,愤怒的低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