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有因果
小燕子才是这趟镖要护送的宝物？宋然有些懵，这孩子是跟个小粉团子似的挺可爱，性格也特讨人喜欢，难道她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特别之处？
老冯叹了口气，将先前所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原来冯龙的儿子，冯天，在一次押镖归来途中，救了一个被山匪所困的书生，据那书生所言，他本是要进京赶考，冯天见他可怜，便带他一段顺风路，分别之时，那书生取出一盒子和玉佩赠与冯天，道此乃家兄所赠之物，盒子里乃是一枚仙丹凡人服之可増寿百年，那玉佩则是信物，执此物至东海蓬莱岛，可入仙门。
冯天起先不受，那书生便不由分说将它们塞入冯天手中，背起自己的小竹篓，头也不回的走了。
冯天得了这两样东西本是好事，可他与书生的谈话被一人听了去，那人名刘志，是冯天的发小，他起了贪念，便趁着夜色，袭杀冯天，冯天反应不及，胸口受了重创，刘志只得了那仙药，对峙之下外围守夜的兄弟已闻声而至，无奈那刘志只得翻身上马跑路，营地里大多数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让他逃了出去，而等众人赶到冯天的营帐，冯天已经昏死了过去。
于是大伙便快马加鞭的往城里赶，终于在第二天正午时分赶到了镖局，可由于伤情过重，郎中们无力回天，冯天凭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事情由来，把那玉佩交与他手嘱咐他带着燕子去蓬莱岛寻仙门之后便咽了气，而燕子的母亲，也由于思念过度，不久后便跟着去了。
宋然心下一惊，燕子说她父母出了趟很远的镖，也就是说她还不知自己父母已经双双离世。
「那燕子她？」
老冯探头看了眼洞里，发现燕子还在里面吃果子，这才安了心，回过头来眼眶已是通红。
「她当时随着我老兄弟在山上习武，那阵儿不在家，怕她伤心过度，便瞒着她了。」
老人说到此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见此情景，宋然心里也难受的紧，人间三大悲，白发人送黑发人，能让一个老江湖兜不住面子，在晚辈面前失了态，其心中苦闷可想而知。
老冯擦了擦眼睛，咳嗽两声，
「让姑娘你见笑了，将他夫妻俩合葬于家妻墓旁后，未免夜长梦多，我便挑了几个愿意随我一同迁居到这东海的兄弟，带着燕子上了路。」
「燕子的奶奶......？」
「啊，早些年染了风寒走的，我和燕子是彼此的最后一个亲人了」
老冯看着满脸愧疚的宋然笑了笑，
「都过去了，再怎么难过，我也过来了，我本来一直放心不下燕子，毕竟年纪也大了，怕哪一天走了，就没人照顾她了，不过她现在有个姐姐了。」
老人看着宋然，对面那张脸如此年轻，青涩还未曾从她的脸颊褪去，是啊，她也只是个孩子，要她去照顾另一个孩子，自己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宋然只是咧开嘴一笑，
「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现在他知道，自己那个孙女为啥那么喜欢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了。
「等等！」宋然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冯老那个凶手啥样你还记得么？」
「啊？那怎么会记不得，光头，身材壮硕，脑门上有一道疤痕......」
看到宋然突然严肃的表情，老冯心下一惊，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除了额头伤疤她当时离得远没啥印象其他的都对的上，再就是那颗丹药了。
「冯老，您看这颗丹药？」
宋然将放在包袱里的那颗筑基丹取了出来，看到它的一瞬间，老冯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看这反应，没跑了。
「姑娘，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这丹药表面的纹路与儿子临走前描述的一模一样，加之宋然对刘志外貌的精准描述，他很确定应该就是儿子被抢走的那一颗。
宋然将自己先前遇见的那一幕一五一十的说与他听，当听到刘志被摘了脑袋，他止不住的拍手，连声叫好，他激动的老泪纵横，他不断的在心里祈祷，期望儿子儿媳的在天之灵能听到这个好消息。
宋然知道了这颗丹药的由来，便想要物归原主，毕竟这是燕子父亲的，他甚至为此丢了性命，但老冯坚决要她收着，甚至表示如若不收，他就一头撞死在这山壁上，无奈，宋然只好把丹药放回了包裹里。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么？那个害死我父亲、娘亲的坏蛋被打死了是真的么？」
宋然和老冯聊的入神全然没注意燕子不知何时躲在树后，当下两人便有些慌了，生怕她出个好歹。
燕子本来只是小声的啼哭，可想到自己再也看不见父母，胸口翻涌的情绪还是将她稚嫩的伪装撕了个粉碎，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苦闷，她冲过去抱住自己的爷爷，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母亲，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是不是呜呜呜呜。」
老冯轻轻的拍着燕子的背，老人本就佝偻的背仿佛被孙女的哭声又压弯了几分，他心里有愧啊，儿子死于非命，自己无能为力，儿媳心力耗尽，随着儿子一起去了，自己也没照顾的好，燕子小小的年纪就没了父母，自己实在是有愧于她，他的泪水沿着脸上被岁月冲刷出来的沟壑淌了下来。
感到头顶湿漉漉的燕子抬起朦胧的泪眼，发现爷爷已经泪流满面，她赶忙用自己的小手胡乱的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压抑住自己的哭泣，瓮声瓮气的跟爷爷道歉，
「爷爷爷爷！我不哭了不哭了，你也别哭了！」
老人笑着点头，
「好好好，爷爷不哭不哭。」
宋然看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小家伙，将她抱了起来，兴许是哭累了，小声呢喃着父亲母亲便睡过去了。
她轻轻的抹去小家伙脸上的泪痕，这时她才注意到，燕子的额头处，多了一个如同火烧云般的红色印记，她好奇的轻轻触碰了一下，便好似被火燎过一般，她啊的一声抽回了手，老冯见状忙把手放在孙女的脸蛋上，却并没有发烧的迹象。
想必是那果子带来的机缘，宋然心想。
见宋然怀里的燕子呼吸平稳，并没有什么异样，老冯也放下了心，虽然不知这火烧云有何来历，但既然是那灵果所孕之物，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而此时，在燕子尚未成型的气海中，一团赤红色的火焰悄然出现，将这片无尽的混沌彻底撕裂，慢慢的那些逃逸的气又被这火焰吸引回来，盘踞在它的四周缓缓转动，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气旋.，被吸引到中间的气体被那火焰熔炼过后，便染上了一层红金色，从中心点喷射而出，慢慢的随着她的经脉走遍四肢百骸。
外面的二人自是看不见燕子的体内所发生的变化，甚至就连燕子自己也毫无察觉，这火焰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就帮她洗精伐髓，并持续的为她煅烧着体内的灵气，她虽从未踏足道域，却已到了练气一重......
看着燕子头顶的火烧云，宋然心里哀叹人就吃了一小口就得了机缘，自己这哐哐一顿造，啥都没捞着，诶，不对还是有用的至少让姜爱恢复了一些嘛，就挺神奇的，玄学修复无机物。
这时，另一边传来了惊呼声，宋然心里一惊，难道那个梁文有后手？！于是她将熟睡的燕子放进马车中便立马和老冯赶了过去。
赶到时只见人群中的空地上，躺了八具尸体，有七具蒙着白布，而剩下的那一具还是不久前还在带路的梁文，一把柴刀落在他的身旁，脖子处的伤口仍在往外淌着鲜血，王村长叹息一声走过去，将他双眼阖上，周围的村民也是满脸悲戚。
「村长，这是发生了什么？」
宋然有点摸不到头脑，这梁文不是那虎妖的伥鬼么？但看大伙的表现好像是死的不是伥鬼而是一个大好青年？
王村长将白布盖上了他的身体便将缘由道来。
梁文他们那日到了此洞穴后，便被虎妖给堵在了洞内，虽然拼尽全力反抗，但寻常手段对那虎妖根本不起作用，一番打斗下来兄弟们都挂了彩，命在旦夕，为了不让兄弟们丧命于虎口，沦为伥鬼，永世受那千刀万剐之刑不得解脱，便挥刀杀了另外七人，自己还没来得及自杀，魂魄便被那虎妖拘了去，身体里被塞入了一个强盗的灵魂，直到今日虎妖身死，那伥鬼也魂消魄散，他方从那眼睛中解脱归于肉身。
王村长本想阻止他自裁，毕竟事出有因，但梁文说无论如何，这七个兄弟都是死于他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理由永远是理由，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没用，但求死后能归于乡土安葬，说罢便引刀自刎。
也许，死亡对他才是最好的归宿吧，宋然双手合十，为他们在心里默默祈祷。
众人将遗体置于空闲的马车上，便集合队伍，带着途中所采集的山货往清泉村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