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的日记](2276/10/07)
我不知道该怎么讲述今天发生的事,但是,店长受了重伤,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
上午10:21,有一伙人进了店面。听口音像是本地的。可能也像一般的团伙收保护费来的。一开始他们就是像正常的顾客一样来点单,我记得他们进来点了六杯柠檬水,喝完之后就开始挑事。他们先是来调戏服务员小姐,说白了,其实就是我。当时店长在旁边弹着吉他,插话了:
“想勾搭我的服务生,跟我报备了吗?”
显然,那些人没把店长放在眼里。领头的一个说:“想在我的地盘上开店,跟我报备了吗?”
“确实没有,因为作为这家店的店长。我没看出有什么必要。”
“行,看你是初来乍到的份上,这次不追究你顶撞我的过错。”为首的一个倚在桌子上,把脸又向我这边凑过来。他想用手来顶起我的下巴,被我一巴掌拍回去了。他站直了,冲着店长,“按规矩你们来这得交保护费。不多,友情价。给你打个五折,20万。”
店长左手上下扫了扫弦,草草的结束了她正弹的歌,用右手抓住琴颈,把吉他立在木地板上:“20万?你猜这家店的成本是多少?一共才14万。你怎么不去抢呢?”
店长教给我,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避其锋芒。结果她自己冲上去了。
应该说带着伤冲上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店长的恢复很慢,现在她的左上臂依旧缠着那条紫色的丝绸,权当绷带用了。
那个领头的显然受不了这个语气。转过头来看着店长,这位带伤也载着破旧的舞台上演奏的人,说的话是更难听了。
“哦,你是店长啊,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来乞讨的呢。身上怎么那么多伤啊?孤儿的生活很苦吧?
说着,他把调戏的对象从我换到了店长身上。
但是……
你猜店长为什么是店长?
店长用左手掰着他不安分的手指,右手抓住就把吉他抡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向柜台下面躲了一下。再起来后,就看见左边一个人仰面躺在地上正要爬起来,领头的拿着一把水果刀,被店长从身后抓住了手腕,还剩一个挥起拳头朝店长打过去。
店长也没多说话,掰着为首的那个人拿着刀的右手,让那把水果刀掉在吧台上。同时用他的胸口挡住了拳头,顺带踹了他几脚。
收拾完这个,店长弯腰躲过再次甩过来的拳头。接着就一拳砸在了这个人的肚子上,又接上一脚,把他踹倒。
然后枪声响了。
血花在左肩上绽开。更远处的墙纸上出现了一个凹痕,那是打穿了肩膀的子弹,砸到了上面。
首先被推倒的人在手里拿着一把枪。看来是第一次开枪吧,手都抖成那个样子了。
店长没站稳,转过身倚在了吧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把手枪。
气氛倒是诡异的沉默了下来。她倚靠着吧台,咬着牙,愤恨地,突然就抄起柜台上的水果刀,朝那个人扔过去。
枪声又响了。子弹打到了店长的腹部。那把刀正扎在他的左边,嵌进木头很深。
店长把刀拔出来,又深深的扎进他的左腹了。把他拽起来之后,店长拔出水果刀,又往伤口上踹了一脚。
我记得当时我说了一句:“这已经超出正当防卫的范畴了吧?”
店长没理会我,径直走向那两个还没怎么受伤的人,“想死的……留下来,不想死的……我只给五秒时间……”
她捂着肚子上的窟窿,宛如一头受了伤发疯的母兽。声音很低,很沉,攻击性很高,死盯着那两个轻伤。
愣了几秒,那两个情商抬起那个重伤的人就往外跑。店长什么也没干,只是单纯的微微弯着腰,捂着肚子,喘着粗气,站在吧台前冷眼看着。
目送着那三人消失在玻璃窗的一边之后,店长才脱力的倒在地上。脸颊因为惊恐和过度失血而惨白。殷红出现在身后泛开,染红了老旧的木板。
我慌了,我必须承认。我没处理过枪伤,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至少我的日记速写里没写到。我当时只是手足无措着,拿着纱布轻压着伤口。
比救护车先到的,是刑警。他们有车,能更快的去医院。我虽然很想,但是我没敢说出来。还是一位女警官看出来的。
“咖啡店交给我打理吧,你跟着去。”
就这样,我坐上了警车的后座。这辆车驶向了离开这片开发区的道路,朝着市区一路疾驰。
车上一直都在对着店长说不要睡。可能是有点烦了,她硬生生憋出一句:
“别说了,有点吵了。”
救护车半程接了力,10:47把店长送到医院。那刻留在店长身体里的子弹需要手术取出,签字的是我。
我并没有办理什么手续,只是在手术室外等着。看上去像是刑警队长的人也在陪着我,甚至是在安慰我。
但是随着手术的时间越来越久,心也就慢慢地提到了嗓子眼。
13:32,手术室的灯才熄灭。主刀医生走了出来,说店长的情况暂时稳定,但是有些情况需要得到确认。这时候反而是心请队长出面和医生交涉。而我并没有得到进入医生办公室的许可。护士带着我站在重症病房的观察窗前,玻璃的另一面,洁白的被子底下,藏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那是已经失血到昏迷的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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