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的日记］（2276/11/13）
今天那位女警官来了。
上午09:12，店长从楼上走了下来，甩了甩头发，坐在离楼梯最近的一桌。
“下来了？”那位女警官先于我发问。
“我不想比刚刚死去的某人更早发霉，麻烦来杯热水。”
“医生说你要静养，”女警官走过来，坐到了店长的对面：“艾可说看不住你，看来是真的。”
“你不也是？”店长抬头看着她：“早就知道我这性格，还打算劝我遵医嘱。”
“那还不是为了你好，也不知道谁刚受伤。”
“我自己的身体，你们这帮负责的刑警应该再清楚不过了，记不住的给我回去背报告。20年前的档案应该还在吧？”店长手肘拄着桌面，轻轻抓住盛着热水的杯子的杯口。“要不是出了那场意外，我还不至于到现在这样呢。现在倒好，上面颁布的那项禁令，你瞧瞧我现在。”
坐在店长对面的女警官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等到店长将那杯热水一点点饮尽，我收走杯子之后，才把右手伸出来，掌心朝下张开问店长：“要吗？”
店长叹了口气，胳膊相互抱着往桌面上一放，脑袋就跟着低下去，抵在了手腕处。
女警官的手轻轻落在店长的两只耳朵中间，轻轻的抓着。店长把耳朵垂了下来，往后面放去，闭着眼享受着免费的按摩。
“现在基本上就是能过一天是一天了，反正我对预测从来没有信过。”店长闭着眼嘟囔，“你们要是再不快点，就省的去慰问受害者及家属了。”
女警官的手停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店长的脑袋。店长的耳朵竖了起来
“还有吗？”
“感觉没了。有效哈。”
“……那不也是在我们的基础上研究出来的……现在我身上还有备份，你们打算怎么办？”
“今天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上面发文了，这是复印件。”旁边坐着的警长发话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店长的耳朵又垂了下去，尾巴也放了下来。就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你说我听。”
警长笑了，是那种看见小孩子那样的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怎么，要我说给小艾可听？”
“我拒绝。”店长睁开眼看着警长，“别闲着没事就歌颂苦难。也是，早就知道你们这种处理方式，图灵才跟我出这种对策。艾可，回避一下。”
我上楼了，躲在楼梯口看着下面的动静。
“那你是不是还得感谢他们在处理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你们的感受？”
“我不觉得这是他们什么积阴德的行为。他们必须得考虑。或者，换种说法，他们不敢不考虑。他们必须得考虑到我能起到的威慑作用。”店长坐了起来，倚在靠背上。胳膊伸直撑在桌子边缘，偷着伸了个懒腰。“现在先不分种族，先礼后兵，或者明修暗度。不管你们怎么形容我们这群人的对策，我还是得告诉你们这种策略的更正确的名称：双管齐下。”
“别激动，别激动。消消火。我们就是个传话的。我理解，我理解。”
女警官摆着她的手，想让店长冷静下来。但是很可惜，根据我对后者的理解……
这家伙可能根本就没有生气，别问为什么。
“我知道你们是传话的，但你们不想想为什么非得是你？原先我还能看见那老头儿，现在呢？连个影都见不着。你们回去问问，是不是他本来就没多少的教养，随着他瓢上一开始就剩不下的毛全都掉进年粥里就着就喝了？”
店长说到这里，呼吸特别重，但是依旧不是生气。可能只是在深呼吸，为了某些毫不相关的东西。店长双手抱在胸前，坐直了看着警长。
“你就回答我是或不是：在这件事上，警局直接当了甩手掌柜，晾着我们嘛也不管了是吧。”店长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脸微笑着，微微一侧：“夏蝉早就死了，记得吗？当初六个月观察期，是我把她从朱亚舒家拖出来的，她就死在这栋楼上。需要我带你去看看遗照吗？”
“不用了。我们对夏蝉的死深表哀悼……”
“别打着官腔说话了，你真的不适合干这个。”店长微笑着，朝着他摆了摆手，声音像银铃般悦耳：“叫朱子胜那老头过来，我当面问问他又缺什么药了。”
“好……，我尽量……”
“还有事吗？”
“呃……，上面想让你联系一下当年的人。”
“找图灵去。”
“找了。他们说图灵让来找你。”
“这就把烂摊子扔给我了？还真是有她的风格。过几天吧，过几天我给你整合一下答复，送到你的桌子上。”
店长站起来走向柜台，于是脱离了我的视野。她拿了柜子上的一个玻璃制品。
“那是什么？”
“哦，龙舌兰，要来点吗？”
“不是说了别喝酒了吗？怎么还喝？”
“你是想让我说插科打诨的歪理，还是听一听我真实的想法？”
“真实的。”
“……反正情况都摆在这了，而你也知道我是个行乐主义者，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店长停了停。“我可擅长苦中作乐了。”
“那……玩笑话？”
“你猜为什么上面的人都活的久？”
“因为……劳动不奉献自己？你说的。”
“……没意思。你这样显得我很庸俗。”
“那因为什么？”
“不说了，你个扫兴的家伙。快回去吧。告诉那个老头过来。”
……
此日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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