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的日记］（2276/12/13）
“小偷小摸算什么本事？去，把银行金库偷了。”
对盗贼，店长向来没什么好感。
05:28，后厨。
这个人被店里最粗的那根麻绳五花大绑着，倚着塑料外壳发烫的冰柜坐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块切过的冻土豆，形状大小正好让他不至于用牙咬碎咽了。
按照“只要咖啡店里发生什么超出正常营业范围的事，就交给店长处理。”的规则，我从刀架上拿出一把水果刀，不论是刀背还是刀柄，都特别薄。用这把刀横着一点点割开那块土豆，等到冻土豆一分为二之后把刀抽出来，让他自己嚼嚼吞下去。
想办法把土豆切开的过程是很漫长的，反倒显得咽了之后的哀求环节很快：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放我走吧……”
吵得擦刀的我心烦意乱，在三分钟后实在忍不了了，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想见上帝你就继续说。”
很有效果。
他急得眼睛都瞪大了，似乎很惊讶于我这么威胁他。
等他稍微平静一点，虽然我就是停顿了一下，我问他：“你是怎么以那种状态出现在后厨的？”
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核心意思是他叫什么什么。家里没钱了出来偷点，偷这里的时候碰上店长。然后被店长一拳打晕，醒来就在这了。
至于他叫什么……
“还真是……有店长的风格呢。”
很重要。但是当时就事态看来还看不到什么必要性，所以要放到后面说。
对了，期间，他的叙述断过一次。当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店长倚在门框上。因为从左边绕过来的巨大且蓬松的尾巴正在梳毛，店长把左腿搭在右腿上左鞋尖点着地，鞋跟踩着墙。她稍微背对着我们，低着头专心梳毛。感觉有点安静了，才抬头，对上了我们两个的视线。
“别管我，继续。”
……
“按理来说，像你这样的，我应该直接打一顿再送到派出所。但是听完你的故事，嗯……”
店长左手抱住尾巴，右手捋着尾巴尖上理不顺的几撮毛，也不看我们。说完，停了一停，连带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接着说：
“有病的父母，饥饿的子女，拮据的夫妻，困难的家庭：你的故事真是毫无新意。我果然还是想揍你一顿。”
放下尾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店长劈手抓住他的领口，一把把他揪起来。“是以前我对周边的你们太过仁慈了吗？最近都在这儿挑事。”
店长向后厨深处一甩，他趴着摔在了瓷砖地上。没等他爬起来，店长先一步蹲在旁边，抽出右手抓住他的脖子提起来：“老娘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别往枪口上撞。听明白了吗？”
他颤抖着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距离有点远没听清，但应该是明白了。
店长回过头来，对我说：
“今天的早饭，你来吧。”
……
06:02，吃过早饭，即将升起的太阳将宣告着属于各种偷窃和各种威胁的时段的结束。坐在旁边的店长，坐在对面的他，和我，三个人之间除了各自的早餐，就是诡异的沉默。
吃完饭，店长和我都没想到，这家伙跪在了我们面前，恳求店长能收留他，给他一份工作：
“我知道接下来的请求可能会很突然，但是求您……”
他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很干脆，干脆到我和店长都没反应过来。
“求您（他真的说了第二遍）给我份工作，让我能养家糊口。我什么都能干，真的。我可以……”
“停停停，你有点吵了。”
店长甩了甩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哀求。
“这家咖啡店并不能，也暂时不可能在传统意义上盈利。”
店长把他扶起来，
“也就是说，并不保证能按时开出你的薪水。”
店长整理了他的衣领，
“你家里的情况我有所耳闻：”
店长扯了扯他的衣领，
“令尊令慈已经仙逝。虽然是谎言，但生前确实是病魔缠身；”
店长扯了扯他的袖口，
“同样的，儿子也因为绝症而亡；”
店长把他的左胳膊抬起来，把袖口扯到他手里，
“但妻子是……”
店长走到他身后，轻声叹了口气，用左手攥紧了他的拳头，攥紧了袖子。
“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其他陋习……”
店长折起他的手臂，把他的左拳放在他的心脏前，
“但是吧，想要从我这里找一份工作，你得和所有认识的人断开联系。”店长突然把声音降下来，稍带笑声的说：“在这里工作，就意味着你没有亲属还活着了。同时，你也得让这些人认为你死了，或者是失踪。朋友之间的往来也能少就少。就这一点你能接受吗？”
……
明显顿了一顿，他才回过神来接过店长递来的合同。犹豫了一下，他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嗯？这么快就签？”店长一躬身，站直了刚刚倚着的桌子，从口袋里掏出300块钱递给他。“就这些了。把该办的事办完，然后回来折腾你的住处。走吧。”
他离开之后。我问店长：“要是他跑了怎么办？你就这么给他了。”
“本来就没想着他会回来。他的家境是他散布的消息，有的时候不用那么聪明。”店长看着街道，“我真正做选择的地方，不会是像这种我选什么都一样的时候。”
店长转身朝着柜台里走过去。“该干活了。”
07:03，收拾好店面，又是新的一天。
……
16:43，刑警队的人来了。
应该感谢他们没穿警服吗？没吓着更多的顾客。
店长跟一个人谈了谈，然后就把店面交给了我，自己出门了。17:21才回来，手里又拿着一沓材料。
今天的事件差不多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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