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的日记］（2276/12/23）
“高↗科↗技↘，很神奇吧。”
店长正坐在一旁看着图灵小姐折腾着电脑。
“有这时间看你在这折腾这个，我还不如去想一想柜台擦几遍。”
这是店长给出的评价。
然后店长起身离开，只剩我和图灵小姐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信息。
据图灵小姐说，这个程序能让咖啡厅用上信息化管理的系统。不过店长的意见是，既然这个咖啡厅一时半会儿也看不见什么起色，那干脆就用不着。
“图灵小姐，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嗯？问吧。”
“萱草店长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喝酒的？”
图灵小姐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挺意外的，倒是没想过你会问这个问题的。嗯……大概我们认识的时候，她就开始喝一点酒了？不过当时她喝的还很克制，喝的特别少，不像现在这样，转眼不见就能干掉半瓶。”
店长经过柜台走进后厨，顺便摸走了柜台台面下剩下的小半瓶龙舌兰。
“对了，你萱草店长曾经跟我说过，她现在是越来越喝那种绿瓶的了。”
那种绿屏是一个方瓶，也算高了，从上到下，由白色过渡到一种深绿色。那种包装的酒倒出来的酒液也是带着淡淡的绿色。
“她说那种包装的酒度数不高，入口是辣的，但是回甘，有点像薄荷。”
图灵小姐说着，用右手从口袋里提出一个真空袋，打开密封着的袋口，从里面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一片叶子来，递到我的嘴边。
“喏，尝尝？”
我刚想伸手接过，图灵小姐就往旁边一躲。看我没抓到手，收了回去才又把那片叶子递到我的嘴边。
“直接张嘴，啊——”
张嘴把那片叶子咬进进嘴里，薄荷的味道直冲头顶，本来还半梦半醒的我这下彻底清醒了过来。
店长从后厨出来，给图灵小姐端了一杯咖啡。“按你的喜好加了两勺糖，没加别的。”说完，转身把托盘放到柜台台面下，就朝着楼梯走去。在右脚迈上台阶之后，回头问图灵：
“你的行李什么时候到？”
“就我背的包，还有那个笔记本电脑，没了。”
“呵，轻装上阵？等我收拾出来吧，然后你自己再进去稍微安排安排。”
“行。那让小艾可跟……”
“你想都别想。”
说完就往楼上走了。
“图灵小姐，你是要到这边来住吗？”
“嗯哼～，那边要装修了，来这边借住几天。”图灵小姐稍微往后坐了坐，“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们原来的生活和咖啡店正常营业的。”
等了一会儿，店长从楼上下来了，对图灵说：“你睡里面右手边那间。艾可，你这几天愿意跟我睡就跟我睡，愿意自己睡也可以回到原来的屋里去……唉，应该是没问题了。”
店长把他左鬓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尽管那里并没有人类的耳朵在。
提起托盘，店长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说：
“艾可，带着图灵上去吧，看她怎么安排，你在旁边帮帮忙。”
我们再下来的时候，咖啡店已经到了营业时间了。店长在柜台后面擦着杯子，就跟酒吧柜台后面的酒保一样。柜台下面有一个小水槽，仅负责一些简单的清洁工作。店长经常在那里洗点什么东西，洗杯子，洗手，或者用水浸湿袖口，以防气味太明显。
店长的手腕有一种酒味，不怎么好闻，但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
……
闲暇之余，我听见店长和图灵在讨论什么
“……你真的要去？”
“别人不说，他和我有直接关系，我只剩下了他的关系，他只和我有关系。”
……
然后就是关于女警官，今天久违的十点一直坐到下午五点才走。
还真得感谢他们没穿制服。
至于图灵小姐说道自己不会影响我们的营业这一说法……我暂时不发表意见。
这种不影响，说的是上午在店里当半天服务员，下午直接当晚上一样睡觉，等真到了晚上醒了再抱着电脑出去找个地方过夜。我写到这已经23:26了，她已经出去将近六个小时了。
“甭管她，估计就在某家店面门口蹭着网络呢。”
店长似乎丝毫不在意。店长用手把解散了的粉色长发往后面捋过去，背对着我躺了下去。“早点睡吧，虽然你基本上天天这样。”
……
时间回到上午，09:18，图灵小姐正穿着她来的那身衣服，在店里充当服务员。
虽然名义上讲也是服务员，但是，我也没敢让突然小姐真的去端杯子什么的。就让她站在柜台里帮客人点单就好了，反正原来我同时干两边的活都还有闲功夫呢。
这家咖啡店太冷清了，冷清到就算我这样第二天醒来什么都记不住的人，每天来的顾客基本上都快认识了。
图灵小姐，该说不说，写的字真的很娟秀。我说不好，那是什么字体，但是那些连笔的痕迹也让人觉得很干净利落。
然后，流苏小姐来了。
流苏小姐的到来，似乎对于店长来说并不算意外，就算这次流苏小姐是抱着一个纸箱来的。
“下回记得自己搬，别老叫我了。”
“哎呀，这不是正好有你在吗？况且这一趟咱三个不又聚在一块了吗？”
“唉，你俩啊……”
……
16:02。我从后厨站到了前台。
天阴了，下起了雨。
咖啡店的暖黄色黄有点让人困倦。我往后处瞟了一眼，店长还在折腾着咖啡。
我很想知道，在店长做冰美式，或者是其他什么带冰的东西的时候，袖口为什么就没湿过，也没战胜过什么，坚果碎或者泡沫什么的。就像图灵小姐说的一样，店长对干净这一点的要求达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地步。
至于为什么我现在要提到这个，店长刚刚在洗手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往手上一瞅，然后把手上的塑料手套摘了下来，继续洗。
按理说店长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的。她那样细致的人，在开店六年，负责大小事务的前提下，不可能对这种事毫无经验。
所以，解释就是，店长在工作的时候，心里在想着什么别的东西。但是，太奇怪了，店长自己也说过，除非对某一个动作已经熟悉到成为了肌肉记忆，她自己并不能同时干好几件事。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按店长的性格，也无从得知她在想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当我意识到我对店长的了解还是太少的时候，她就会用这段话来结束话题：
“知道的多了又怎样？就算你想，你不会，也不能，我更不许，让你活成我的样子。我的过去永远不会是你的什么，你需要的是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咖啡店里有两只鸟笼，都是空的。
……
17:33，店长，提前将挂在玻璃门上的牌子，已打烊的一面翻到了外面。塑料的牌子和挂绳上塑料的珠子撞在玻璃门上，叮叮作响。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客人渐渐离开的店面，关掉灯，只留外面的光从落地窗射进来的景象，再也不会有感而发了。
店长比我更喜欢这种景色。早起，开店之前，整理好一切的东西之后，或者刚下楼没整理的时候，店长就喜欢端着个咖啡杯，倚着柜台，看着外面。
能看到什么吗？那会儿外面的树只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月亮绕过树杈，穿过玻璃窗，浮在店长的杯子里，随后被一口口喝下。店长说在那种黑暗里，紧张感能让人瞬间清醒，没有多少信息的黑暗能让人更快平复。
应该是跟店长待久了，我也开始习惯用这种黑暗为自己的一天开场。在太阳升起之前醒来，在太阳落下之后入眠。
店长说，醒来之后，就能看到图灵小姐从外面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