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的铁门紧紧关住,房屋内瞧不见半个人的身影。微微探出头看向里面,也只有遍布花园的杂草和横木。
一座西方化的独栋建筑,挂满着荆棘藤蔓,窗户和墙体之间爬山虎肆意横行,已经到看不见一丝缝隙的程度。
“看上去荒废很久了。”
一条街上只有这三栋房子,可无一例外都是断壁残垣的模样。
“哪个是我们要找的人家?”
鲁记指着三栋建筑,依次点明。
“三个都是。”他这么回答,同时遗憾的放下帽子。“已经有十年了,距我上次回来找他后已经过去了十年。”
“看到这样的景色很不好受吧!希望他只是换了居所。”
“不。”鲁记稳稳的将帽子盖住心脏的位置,低头默哀。“离开前,他正在追查一件案子。同时他也告诉我,十年后如果来这找不到他,就不用找了。”
“意思是他……”
“大概是死了吧!”
纪凝点出十字,在低垂的雨帽下默哀。
“…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你难得的朋友,在那次案件也帮了你不少。”
“是的,国际案件——猎犬分尸案。难度系数很高,当时所有的线索都七零八落,始终无法指向同一个地方。”
“是1997年的案件吧!那时我才七岁。”
“是的,那也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案件。”
“上来就是大家伙,很难啃吧!即使是父亲当时也没能成功,只能以那只猎犬的死画下句号。”
“没错。”鲁记将袖子卷好,重新戴回帽子。“可他不一样,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男人。如果他还在,那这次事件或许都等不到我们出手!”
“这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纪凝拍打雨衣的衣摆,瞪着湛蓝色瞳孔,狠狠的注视着他。“他或许确实是个优秀的人,但绝不可能比我厉害!”
两人沉默片刻,小巷内回荡着刺耳的笛声。
“警察?”
“听声音还有救护车。”
“很好!我们去看看。”
“诶……”
煌珑街十六巷,一家高层楼房的入口被一群警察和医护人员包围。从大楼盖上白布推出的担架车急驰向救护车内。看脸部被布盖住的情形,估摸着是没救了。
“又是自杀,最近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想不开。”
一名脸色苍白的警官跟在队伍的后面,喃喃自语。
“请问发生什么了吗?”
“喂!出去!这里闲杂人员不能靠近!”
隔离带前的警员将鲁记二人推出。
“我是国际警察,负责协助各类案件。”
鲁记掏出自己的证件。从没见过这总证件的警察忍不住的靠了过来,其中一位领头的走到二人面前,接了证件。
“确实是真的。”老警察左右翻看着证件。同时叹气地还给了鲁记。“虽然很抱歉,不过这里不需要其他的帮忙。只是一起自杀,没有疑点。”
“是这样吗。”
老警察赶走看热闹的年轻人,警员们纷纷上车,不一会现场只留下看热闹的人群和隔离的带子。
“你怎么看?”
“露出的手臂从骨架上看应该是个男人,最浅尸斑的出现证明死亡时间在两小时左右。昨天晚上下了雨,温度湿润且闷热,同时手腕上有着一道很浅的印子。”
“这些都说明一件事。”
兄弟二人目光对峙。
“来看看吧,作为开胃前菜。”
“我会让你输得没信心拿出这个该死的证件。”
“现在时间八点十三分,我们还要四小时五十六分钟。”
“为什么是这个时间?”
面对纪凝的疑问,鲁记拿出电话,说到。
“大约这个时间之后,天空就会重新下雨。证据只会在这之前出现,要是让神明偷走了罪证。我们可是要和撒旦坐一边的。”
行动开始之后,鲁记和纪凝分别从两个地方着手进行调查。鲁记凭借国际警察的身份进入了死者的家里,他从这五十六平米的房间来回踱步,试图从这杂乱的现场复原死亡过程:
从摔停的闹钟来看,死者在六点四十五分遇到了什么事。同时,他将闹钟从床头的位置扫向一旁五十公分的柜子侧面。在重重的横扫过后撞在柜子上,然后被反作用力弹回床角的一侧。两度撞击都在闹钟上留下了很新的痕迹。
鲁记随着从折叠桌和手机充电器被挪到两侧来看,死者这时从床上起来。垃圾袋的一角有被什么压过的痕迹,同时那些堆积的垃圾袋中间有莫名空出来的缺口。
从这里出去后,死者来到大厅。酒柜下方的拉柜边有沾到一些污渍,还有摆放有些歪曲的酒瓶。这里并不处于发生地震的地段,昨天的大雨也是在凌晨开始下,并没有打雷。
也就是说,假设这里只有死者一人。那他是在极其暴躁且迷糊的状态下醒来。同时摇摇摆摆的向不远的阳台走去——
在杂乱的房间里保持整洁的几乎只有那个酒柜一处地方,看得出来死者生前非常喜欢酒。如果是喝酒轻生那就不奇怪了。
鲁记走到阳台,仔细端详一阵后拨通了一则电话。
另一边,依靠体型娇小且是残疾人身份的纪凝来到附近询问着居民。
一个女邻居告诉他:居住在那的男人名叫东泽,是一个土地工人。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过着相当不健康的生活。有时会看到他一身泥巴,且醉醺醺的走在小巷里。一边唱歌一边回家。
第二个是隔壁的男邻居,他说这个死者生前极少和人交谈。是个相当自闭的人。但他对自己的工友却非常热情,常常请他们来自己家吃夜宵和打牌。这一点也被女邻居证实,说晚上经常很吵。
第三个是这房子的业主,他说这个名叫东泽的男人经常拖欠房租,可又不愿意和别人一起住在工地的临时居所里,说非常不喜欢他们身上的烟味。
看在他太可怜,并且第二个月总是会准时交上房租。业主才同意让他接着住下去。
顺便一提,男人是个单身汉。非常讨厌看到情侣,只要看到就会口吐芬芳,当面辱骂他人。
接着根据鲁记提供的电话号码,纪凝确认到。
工友说他这个人相当闷骚。平时喜欢喝酒聊天,没个正经。遇到女人就面色通红,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手机里也是经常有女人的泳装照片,就连上班时也能经常看到他在死死盯着。
同时也问出了死者的生活状况。他是三十六岁,独居。父母远在乡下,他外出打工的时候父母就已经不幸过世了。妹妹和男人跑了,全家上下几乎就只剩他一个人。他非常讨厌情侣,只要看到两个人在那你侬我侬,他就一定会说一些不好的话。
最近和他同龄的工友也陆续攒到了钱,准备结婚生子。或许因为这个缘故,他最近经常不开口说话,也很少再邀请谁去他家做客。
“对了,如果是他的事你可以去问贾楚河,他们两个是好基友,经常一起玩!”
纪凝道谢并挂掉电话,重新拨打刚才记下的号码。
“139797……”
电话响了沉闷的三声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胆怯的喘息声。
“……喂,哪位。”
“请问是贾楚河先生吗?我是警察,能请你现在来一趟东泽家前面吗?”
“啊——”短促的惊呼,然后。“啊,是,好的。好的,我现在就来。”
电话传来挂断的声音。
安德烈·纪凝直直的看向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