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节哀的，卡尔的身手老子最清楚不过，除了魔狮鹫没东西能把他逼到那种境地。”
“魔狮鹫的确是一种可怕的生物。”黑影附和道，语气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
“那不还是拜你们所赐？”黑旋风转过身来盯着黑影，“恶魔？”
黑影显出光泽，随后化作漆黑的斗篷在在空中翻飞，斗篷里面显现出一个人形生物。
那生物没有头发，取而代之的是头顶数不清的尖刺，而在尖刺两侧各延伸出一支扭曲的黑角，尖端锋利得能把骨头刺穿。
恶魔的脸和人类相似，但皮肤却呈现淡蓝色，如同在身上包裹了一层薄膜，而那薄膜下方的血管像刺青一样在手臂、脸颊和眉间蔓延，肉眼可见地缓缓蠕动，看起来古怪又狰狞。
那东西姑且可以称之为“男性”，但不过是站在人类的角度来说，黑旋风至今也没弄明白恶魔有没有性别之分。
恶魔身披黑袍，半身藏匿于袍内的黑影，鼻梁上戴着一副单片眼镜，右手时刻紧握着纯金打造的怀表，而镜片后方的瞳孔则是血红色，让人光是看着就胃部翻涌。
“魔狮鹫是狂兽驱赶来的，和我们族人无关。”恶魔面无表情，仿佛在宣称一个众所周知的公理。
“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黑旋风注意到恶魔的眉毛有轻微的浮动，看来他对于把自己和狂兽归为一类有些不满。
但恶魔相当克制，从不喜形于色，刚才的微表情已经是目前为止最大的面部活动。
“你要的人老子抓来了，现在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
恶魔躬身行礼，“当然，恶魔永远都遵守诺言，但你必须完成委托，才能许下三个愿望。”
“怎么，现在还不算？你可以随意处置她。”
“不，人类，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恶魔扶正眼镜，“我想委托你让她堕落。”
黑旋风咧嘴一笑，“你是说那种堕落吗？老子倒是有不少弟兄很久没摸过女人的屁股了。”
恶魔耸耸肩，“你们随意，只要不杀她。”
“你们恶魔的口味还真是独特。”黑旋风不屑道，“老子无所谓，那女的倒是个美人儿，不过我可不信恶魔会做没有好处的事。”
“不过是一场复仇罢了。”恶魔语气冷淡。
“你们恶魔还会记仇？老子倒想听听哪个人能让你们这么大动干戈。”
恶魔略加思考，微微一笑，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
“光。”
恶魔只说了一个字。
空气瞬间冷下来，远比刚开始更冷，黑旋风不禁搓手，哈出一口水汽。
他意识到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
“行了行了，老子不在乎你们恶魔的闲事，我就想问，你能不能帮忙把卡尔救活？他好歹是老子亲弟弟。”
恶魔勾起嘴角，仿佛黑旋风说了个笑话。
“对此我爱莫能助。”
“哦，得了吧，你能给山寨设置结界，让魔狮鹫都不敢靠近，救个人不还是手到擒来？罢了，我要求预支一个愿望，救活他。”
“并非我不想救。”恶魔伸手抖动漆黑的长袍，“只是治疗魔法和我们的体质有所冲突，随意释放会引火烧身。
“不过既然是你的愿望，我当然会满足，那女人来自光明教会，或许会一些治疗魔法，你可以让她帮忙。”
“老子抓了他，她能愿意帮我？难不成我抽她几鞭子，她就怂了？”
“杀掉她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那你不还是扯犊子？”
恶魔笑起来从来不露出牙齿。
“再坚强的人也有软肋，你忘了牢房里还有个人吗？”
“她妹妹？”
恶魔血色的眼珠在灼灼火光的映衬下微动，流露出邪恶的光芒。
……
格丽薇娅听见脚步声。
她猛然惊醒，心脏一紧。
她何时睡着的？
山洞内部的火把尽数熄灭，目光所及之处漆黑一片，她一时间分不清现在的时间，这让她有些慌乱。
白天了？还是晚上？欧文什么时候能来？
格丽薇娅感受到怀中柔软的小家伙，倒是让她冷静下来。
夏洛特还未从梦中苏醒，呢喃着意义不明的梦话。
步伐在黑暗中拖动，格丽薇娅没有听错，黑暗中还有一个人。
“谁在那？”
格丽薇娅把夏洛特安置在一边，手里摸出小刀，打开真实视野。
黑暗瞬间被驱散一空，整个世界都蒙上一层深灰，环境的细节或许还不够清晰，但能看见大致轮廓。
一个人站在牢房外，站在黑暗中，凝视着格丽薇娅。
但格丽薇娅又不是很确定，毕竟眼前的景象只是她打开真实视野后的结果，按理来说没有人类能站在黑暗中还能看见自己。
没有人类。
那人影笑了。
格丽薇娅看不见他的脸，更看不见他的笑，但她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视线，和隐藏在黑暗中的狂喜。
“只差一步。”
那人影开口道，声音仿佛来自于世界尽头。
“莉莉丝做了多余的事，不过从结果来看还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
莉莉丝是谁？结果？什么结果？
格丽薇娅没说话，脑袋里翻来覆去琢磨对方的话。
“你是谁？”她尝试让气息平稳。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影说，“你是谁才重要，现在看来你的进度还是太慢了。”
格丽薇娅皱紧眉头。
“不必露出那么困惑的表情，为什么我能在黑暗中看见你，为什么你能在黑暗中看见我。你当然知道，你只是不去想。”
“你是恶魔？”
对方咯咯直笑，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对，和你一样，我们可是同族。”
“我是人类。”格丽薇娅紧紧攥住刀柄，指节都有些不过血。
“罢了，你还要穿着那层无聊的外衣到什么时候？我比你更了解你，你杀过人，就在不久前。无声无息却精妙绝伦！你的天赋远超我认识的任何一个魅魔，或许比莉莉丝还强，而且你对此沾沾自喜。”
格丽薇娅心中一冷，她试图查看夏洛特的情况。
“放心吧，她现在醒不了，我稍微动用了一点把戏。”恶魔冷哼一声。
格丽薇娅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是迫不得已。”
“哦，没错，迫不得已，我还以为你能找个更合适的借口。你当时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压不住的嘴角。现在就我们两个，不如坦诚一点如何？看见那个男人对你唯命是从的时候，你难道没有快感吗？”
“你究竟想要什么？”格丽薇娅不想谈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加入我们。”恶魔嘶声说，“加入我们，宰了那个自称为‘光’的娘儿们。”
格丽薇娅一脸震惊。
“你们想要……弑神？”
“神？她还不配，不过是个叛徒，背叛了所有人。她的残忍和狡猾远超你的想象，她连亲姐妹都能手刃，同族都能屠戮。她用尸体堆砌出自己的权柄，现在倒装出一副清高善良的嘴脸。”
格丽薇娅深刻感受到恶魔的恨意，每次提起女神，他都咬牙切齿，似乎就连描述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对光明教的历史不是很了解，无法分辨对错。
直觉告诉她，相信恶魔说的话总没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