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方似乎想尽力拉自己入伙，不如跟着他说，还能获取更多情报。
“呵，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是人类的圣女。我们之间是敌对关系，你这不是自爆吗？”
“不不不。”恶魔笑着摇动手指，“我们把这个叫做阳谋。”
“那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拒绝。”
格丽薇娅打开欲望抹杀术的被动，却看不到对方的颜色，角色界面也点不开。
是魔法吗？
“放弃吧，你看不见的。”恶魔轻哼说，“我比你等级高出太多。”
这家伙……竟然知道等级这个东西？
自从格丽薇娅降世以来，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能看见别人的属性，这应该是她专属的金手指才对。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格丽薇娅猛然感觉一阵眩晕，大概只有零点几秒，不适感稍纵即逝，随后背后汗毛竖立，她隐隐感觉到黑暗中传来的视线。
在那个视线中她形同果体，毫无隐私可言，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被清晰预测，身体仿佛变成一具人偶，而那恶魔成了提线的人。
格丽薇娅猛然意识到，这就是角色被窥探的感觉。
那个恶魔在看她的属性和技能列表，而她对此无能为力。
“你看够了吗?”
格丽薇娅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适感消失了。
“现在你理解了，你实在太弱，根本不足以让我用阴谋。堕落的种子已经发芽，在地缝中也能成长，你抑制不住，也摆脱不了，一切都是时间问题。”恶魔振振有词。
格丽薇娅发现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胃部痉挛，手臂发颤，嘴唇干裂得像是要喷出血来。
恶魔什么都没干，仅仅透露出些许杀意，她就已经动弹不得，宛如待宰的羔羊。
格丽薇娅切掉自己一部分恐惧，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那山贼头子等一会儿会派人来找你，让你治疗他弟弟。我希望你按照他说的去做。”
“狗腿子全都去死才好！”
“你会治疗他的，而且不光如此，你还会做更多事，或许一开始不太熟练，慢慢就适应了。”
“我宁可去死。”
“不，你不会。毕竟你死了她是什么下场，你我都清楚。”
“卑鄙。”
“你的用词不太准确，因为那个词对于恶魔来说是称赞。你应该骂我——太善良。”
愤怒几乎把肺部撑爆，格丽薇娅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磨出几个字。
“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
“不，不是我，是他们。”恶魔轻轻摇头，角的轮廓清晰可见。“我什么都不会做，自始至终。”
格丽薇娅切掉一半愤怒，这才没被冲昏头脑。
“或许，我还可以再给你一个选项，就当做是同族的礼物。”
她合上眼睛，沉默不语。
“不如你把她留在这，我可以带你离开，或是让他们放了你。如果你觉得有失你的尊严，你可以动用能力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知道你能。”
“回去之后你就说她被魔狮鹫咬死了，死无全尸，这倒是个好理由，既能振奋士气，又能瞒天过海，岂不妙哉？”
恶魔的语气飘忽不定，仿佛同时和格丽薇娅说话是三四个人格，时而轻佻，时而严肃，时而悲伤，时而冷漠。
她无法看透他，但想来也是好事，至少证明他们不是一路人。
“你大可以直接杀掉我却没有，因为你有不能这么做的理由。”
格丽薇娅回击道。
“对，我不能让你死，至少现在不能。”恶魔没有丝毫隐瞒。
“惹怒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我更不想加入你们。”
恶魔做出思考状，“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格丽薇娅紧紧攥住拳头，低声说：
“不如这样，我还有一个选项，就是把外面的人都杀了，然后我们两个离开。”
“那样也不错，你或许还真是个天才。”
格丽薇娅猛然意识到，恶魔自始至终都在诱导她，这才是他想让她做的事。
把所有人都杀了。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那样格丽薇娅自己不用忍受屈辱，夏洛特安然无恙，恶魔奸计得逞。
令人绝望的三赢局面。
“为什么是我……”
“是啊，为什么是你。莉莉丝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格丽薇娅看见恶魔在黑暗中摇头，“对此我只能说，你的运气不太好，但至少你还活着。”
一滴几不可见的泪珠从恶魔脸颊处滑落，格丽薇娅努力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恶魔似乎没了兴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等你想要见我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我。”恶魔背对着朝她摆手，“现在，好好享受最后的谎言吧。”
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恶魔离开了洞穴，仿佛他根本没来过一样。
格丽薇娅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中复杂。
本来以为这游戏的剧情就是人兽大战的路子，谁能想到恶魔在这里掺了一脚。
他们很早就盯上她了，可能从最开始，或许比那还早。
现在想来，格丽薇娅天生有魅魔职业就在恶魔的计划之中，但她当初确实是不小心点了三个职业啊……
难道说游戏的剧情由此改变了？
这是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说不清因果。
她在黑暗中盘坐，尝试缕清思绪。
假设恶魔所言不虚，他们和女神有着天大的仇恨，誓言要弑神。
而格丽薇娅身为女神的代言者，对恶魔来说是这一行动的重要一环，不然他们不会想着办法拉她入伙。
道理很简单，如果只是仇恨女神，直接把她杀了就行，何必那么多废话。
但最后还是留了她一条小命，这倒是很奇怪。
恶魔一定有一个特别的原因，必须让圣女堕落，才能达成他们的目的。
至于那个莉莉丝，听恶魔的口气大概是那个没看见脸的高等级魅魔，他们似乎是一伙人，但理念有些不同。
恶魔抱怨莉莉丝节外生枝，但究竟哪一部分在计划中，哪一部分又是意外，格丽薇娅没有丝毫头绪。
这一路走来，她感觉自己就像头小牛一样被牵着鼻子走。
一开始降世，然后出城遇到亡灵剑士，随后是魔狮鹫、山贼，最后遇到恶魔。
看似都是格丽薇娅的选择，但实际上都不是。
或许她一开始就不应该离开帝都？
不，既然是帝都有权有势的人，总能想到办法赶她出去，无非是方法的问题，结果都是一样的。
谁是朋友谁又是敌人，她究竟能相信谁呢？
格丽薇娅瞥向身旁熟睡的女孩。
夏洛特，我能相信你么？
格丽薇娅意识到自己陷入绝望的死局。
如果不想被随意控制，她就必须变得足够强，但变强的结果又是堕落。
这就是恶魔口中的阳谋，她一清二楚，却无能为力。
除非她死去……
格丽薇娅握了握手中的小刀，释然一笑。
别傻了，死亡只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去再说。
格丽薇娅把夏洛特拍醒。
“大人……”夏洛特揉揉眼睛，茫然看向四周，“您在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