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师姐将手探入火中，观察它皲裂，干涩的沙石覆盖柴堆，火灭。
“不要浪费柴火，”男人关闭盖子，抽动风箱。
“我听说有些法宝需要人祭，”常师姐在炉边行走。
男人打量她一圈，“你进去也是一堆土，污染材料，快让开。”
常师姐手捏莲花法印，闭目打坐。
男人头绑红布条，作用跟现代的头箍差不多。
常师姐右眼微抬，“你家小珍珠又掉哪里了?被人捡走可不好。”
男人放下火钳，“不关你事，再提，我就把你扔炉子。”
常师姐重新合眼，“莫不是找不着了。”
男子想动手打她，可这是一堆土，打成齑粉都对她毫无影响。
……
“你喂我，”查理想试试能不能吃到。
盛明珠酒后，面色红润，嘿嘿一笑。
他观察手势，作出相应动作，果然，吃不到，查理假装咀嚼吞咽。
“小朋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盛明珠凑近，“其实……”
查理静听。
“我有超能力哦。”
他没回应。
“真的哦，我有隐身的超能力，因为大家很难看见我，”盛明珠蹦蹦跳跳，蓝丝带随风飘扬。
“你还记得自己几岁吗？”查理询问。
盛明珠思索，“十五岁?不对。”
查理转移话题，“你家在哪？”
“不想回家啦，”盛明珠躺倒在地，“大家都有心事的样子，也不说出来。”
“你可以到我家住，”或许，查有财会知道些什么，由他处理吧。
“谢谢你，小朋友，”盛明珠挠挠脸颊，“但我进不了别人家。”
“我邀请你进去，”查理循循善诱，“而且年糕也在。”
盛明珠眼睛亮亮的， “哇，小年糕，我要去，我要去。”
盛明珠蹲在河边，手掌探入，无形之水自指缝溢出。
一瞬间的倒映，查理站于身后，趁她失神。
“你在做什么？”他故意向前走几步，使她无处落脚。
“啊?”
夏日多雨，河边湿滑，她穿的鞋摩擦力不高。
查理下意识想抓她起来，结果没碰到。
落入水中，遗忘久远的记忆浮现。
“冰面很结实，快上来。”
“可娘说河面很危险。”
“胆小鬼，以后不跟你玩了。”
在小孩子眼里，跟同伴的友谊是重要的。
“好吧。”
眼睛睁不开，手好痛。
依稀看见头顶阴影。
是鼍。
深红丝绢自水中舒展，眼前一暗。
……
“我在看水里的小鱼，”盛明珠回答。
她好像一直站在那儿，查理擦拭被溅的水。
“你怎么了？”
“玩水不小心溅到的，”查理微笑。
“不要在河边玩水哦，很危险，”盛明珠故作成熟的提醒查理。
在他眼中，面前之物不再是一个人类。
“你有在听吗？”盛明珠挥手。
“听到了，”查理微笑回应，内心翻涌不详。
小松鼠捡起扔在地面上的剩余莲子，它不敢自己采，池塘里面是其他动物的领地。
“小松鼠~”她点点松鼠鼓囊囊的腮部。
吱吱。
松鼠吓得攀树而逃，躲在枝叶后探头探脑。
过了很久，查理的家里。
“你家人来了，”查有财走入前厅。
盛明珠抱紧小年糕。
“对不起……”男子叹气，摸摸她的头，年糕挣扎跑开，奇怪的人类终于走了。
“阿爹，我们回家，”盛明珠牵住男子的手。
头戴红布条的男子笑着点头，带自己的姐姐转身离去。
查理咬一口麦芽圆子，软烂，粘牙，红豆沙馅。
年糕悄悄从桌底探出，爪子捞取，他轻轻拂开。
小年糕左爪退回，右爪伸出，循环往复。
查理似乎对这种“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感兴趣，放下筷子，面对猫猫。
年糕飞机耳，喉咙发出呼噜噜，似乎在生闷气，他取白灼虾剥壳，喂它。
带有倒刺的小舌头轻轻剐蹭，见到吃的，小年糕顿时忘记生气，开心的嗷呜嗷呜进食。
饭后。
猫猫舒适揣手手，脑袋蹭他的小腿。
……
男孩用力拔出留置针，无视划伤的皮肤。
“我做错什么了吗？”他惊慌的拍打单向玻璃。
无人回应。
明明昨天大家很高兴， 可以拥有爸爸妈妈，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样，背着书包去上学。
学校里到底有什么呢？
……
没有身份证明，只能打临时工，住处不定。
他想有一个稳定的家，一个可以随心所欲装满喜欢物品的地方。
还想要一只忠诚的动物，它会注视主人的归来与离去。
人类是多变的生物，他已失去归群的资格，不论是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有任何人类群体会接纳他。
葬礼上，院长过完了受人尊敬的一生， 没有疑问，没有缅怀，他站在人潮的分流处。
默默注视曾给予他“家”的感觉之人，院长似乎没有那么苍老。
路过学校。
他注视校门口互相道别的学生，他们笑容洋溢，富有生机。
抬手，轻挥。
……
查理河边打坐，眉心红痣浮现，神智潜入河底，避开睡眠的鳄鱼。
河底沙石间隐藏些许残片，作为两栖动物， 它却从不上岸，观其特征，不像河鳄。
查理收功，起身观察河塘岸边，倒下的石碑映入眼帘。
扶起，下面久未见阳光的虫，受到刺激，纷纷钻入地下，扣掉泥土和青苔，刻痕磨损缺失，依稀辨认。
应该是更古老的文字，记下，放回原位。
河底。
鳄鱼睁眼， 莲子寄生鳞片缝隙，成长发芽，鳞片斑驳脱落。
它的眼睛隔一层厚厚的灰膜，什么也看不清， 只凭本能进食身上的荷花，莲子入体，继续破体而出。
成长，发芽，终有一日，脑中生满，它会获得圆满。
……
在古老的过去，某处多发水患，朝廷派官员治理。
几经波折，治理失败，他重金求取水患源头的真相。
黑袍僧人到来，他告诉官员，这河底有条土龙，游动间掀起巨浪。
若想除去此患，需一枚莲子，此莲遇火而生，遇水则隐， 存于金石之地。
官员听从僧人的说辞，进入石窟。
石窟 内部，石壁雕刻佛像，他不识供奉的是什么。
尽头有石制莲台，有断裂的痕迹，明显上面曾有过别的东西，苔藓滋生， 他伸手抓下，牵连不断， 根系红浊弥漫。
他默念僧人给予的法咒，心静，手伸入深绿浑浊的积水，莲台断面积水。
不明的触感划过，念咒频率加快，抓握一颗圆球状物体， 举起。
浊液顺臂流淌，找到了， 该回去解决水患，他没发觉，手在纤维化。
他或许只觉得沾了脏水，触感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