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假装在看书，实则在一只在看她，有人从她身边路过，一不留神，书就从手中掉落，“啪”的一声，滑到她脚底下。
陆梵从书本抬起头，看了一眼脚下，无奈笑了笑，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神情温柔地递还回去，似别有深意看了对方一眼，恍惚间，让人觉得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戳破。
“学姐。”那男生似乎是大一的新生，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嗯，怎么啦？”陆梵随口问道。
“你还记得我吗？我也是学生会的，我叫XXX。”
陆梵默不作声，静待着下文。
“学姐你也喜欢看张爱玲吗，好巧啊，我也是，想和你讨论一下文学，加个微信好不好？”他凑了上来，有些恬不知耻地说道。
“这样啊，可以的，不过我不怎么玩微信的，所以回消息可能不是那么及时。”陆梵抿着唇点点头，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心里不认同，但还是会照顾对方的感受，把手机拿出来，“我扫你吧。”也就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见到有人成功加上了女神的微信，周围许多人都捶胸顿足的，正准备故技重施，却看到正主已经拿着书本从座位上起身，将搭在椅子背上的乳白色风衣重新穿好，随后，她走到不远处书桌旁，和一个女生轻声交谈了两句就消失了。
出了图书馆的陆梵也说不出来自己是喜欢或者讨厌，还是有别的什么情绪，成为男生们的焦点吗，内心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一旦被他们粘上，半天都搞不定，这一点让人很是苦恼。只能说，她性格真是一种特别难养的类型，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也真的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把人家老宋的感情生活搅的一团糟，还要在他心上狠狠的插上一刀，实在恶贯满盈呢，就这样还把自己想象成救苦救难的菩萨，浅薄，浅薄至极。
独自回到宿舍之后，照常打开了mac，开始录制今日份的语音。
最开始萌生出这种想法，是因为刷到了一些AI念书的视频，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些狗血的快意恩仇，动不动就是我死了我又重生了，导致她觉得，如果用这种形式去念一点正经的书或许也会有不少受众。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你们的up主，小陆，今天呢，我们还是继续来读张爱玲的《第一炉香》。”这本书大概讲的就是一个旧上海女孩子自甘堕落的故事。
在B战起号从零开始做up主，还是选择了冷门的电台区，也只是一时的兴趣使然，不确定自己会坚持多久，粉丝涨得也不是很快，只有十几个，感觉真的就像是在自娱自乐，有的时候费心费力录的音频，还不如随随便便的一段切片播放量更高，于是她就在想，在这个碎片化娱乐的时代，因为能静下心来的观众比较少，如果像她这样子起号根本就是在自取灭亡，就好像之前和老宋探讨过短剧的问题，曲高和寡，依旧是逃不过的定律。
索性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精神层次比一般人要高，要就是追求所谓的心理优越感，不然的话，直接去抖音发点擦边跳舞就好了，或者在小红书发一点经典时尚奢侈品推荐，起号的效果一定比现在好得多。
认真开始做一件事情之后，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大约过了一周之后，整本书基本录完了，小说的最后一幕是一群水手在调戏妓女，而女主也被无意中认成了其中的的一员，她失魂落魄地逃回车上，扪心自问当交际花与妓女有什么不同，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她们是逼不得已的，而我是自愿的。
这段情节她以前早已看过一遍，如今录制完毕，脑子又开始发散，酝酿措辞之后，最后加上了一点自己的感悟，“最后我告诉大家的一点感触是，物质上的丰裕未必能填补精神上的空洞，真正的自由应该是源于对自我目标的清醒认知，以及要时刻对感情保持警惕——倘若失去了自由意志，即使拥有着再优越的物质条件，也可能沦为承载他人欲望的傀儡，谢谢观看到这里的大家的陪伴，至于下一本书，唔，说实话，我还没想好呢。”陆梵轻笑一声，说道：“而且录这个比我一开始想象的要累呢，本来呢我就不是什么勤劳的人，这些天里，我过得很疲惫也很充实，每天都有事做有所期待的感觉也不错，不过我可能要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再见啦。”
坐在电脑前，看了一眼后台，录完一本书，大概总共涨了一百个粉丝，整个系列的播放量在3万左右，这个数据并不是太好，大概花上几十块钱买流量就能达到了。
不过她也不觉得气馁，又看看评论区，有人说她的声音很撩人，很适合张爱玲的作品，然后就有几位张爱玲爱好者就地探讨起了张爱玲，聊着她笔下的男男女女折让 陆梵觉得比那个在图书馆接近她的学弟真诚多了；有人跟她道歉说对不起没忍住；还有人故意逗她问她是不是苏北人，更多是一些支持和鼓励，或许是因为赛道小众的缘故，积得都是一些比较忠诚的粉丝，最后有一个自称是高中生的私信吸引了她的注意，他说偶然间刷到的，觉得很喜欢，就把视频转成mp4带到学校当睡前故事听，每天下了晚自习休息的时候都很累了，但是听到她的声音，瞬间觉得身心都放松了，特地来谢谢她。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正是这些话，这让她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不得不说，观众的反馈对视频创作者而言确实是持续输出内容的动力，假如视频从一开始就没人看的话了，自娱自乐的话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的，
一瞬间她又冒出另一个想法，可以直接把这些上传到喜马拉雅之类的FM，这样只听声音的观众也可以省事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