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想当好人帮她说话?”坐在后排的小团体领头看向李鸿远,一脸惊讶,似乎是没想到还有人帮着墨希柚说话。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能干出欺负同学这种事情?”
令李鸿远大跌眼镜的是,这位玩味地看着李鸿远的不是别人,正是高一四班的交际花——刘茹雪。
虽说和女生的交际并不算多,但这位刘茹雪算是个例外,因为她实在是过于活跃,能强行无视各种社交壁垒和所有人交好。
在班上她是个活泼,爱打趣的开心果,在同年级也许多认识的朋友,同时也是时髦女生小团体的领导人。
天生的社交恐怖分子——用来形容刘茹雪绝不为过,很难想象,能与所有人友好相处的刘茹雪会看不惯如今的墨希柚。
“别见怪,我只是单纯看不惯她,嘴两句也没问题吧。”刘茹雪翘起二郎腿,无奈地摊开手。
“刚刚那只死老鼠也是你们故意放的吧?这可是霸凌!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可是会进局子的。”
“哈哈哈……是又怎么样?班主任和她本人都没意见呢,再说,你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是我们干的?”
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刘茹雪嚣张地笑出了声,而她的小团体成员也纷纷效仿着笑了起来。
尽管她们都是面容姣好的漂亮女孩,但此刻在李鸿远的眼中,她们的笑容变得扭曲,丑陋,令人作呕。
是啊,正如她们所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李鸿远顿时哑火了。
他刚刚又靠意气行事了,只是听不惯她们的闲言碎语,就直接站出来反对,结果自己也被弄得说不出话来……
还想着什么英雄救美?这样只能算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啊。
怀着对自己的强烈反思,李鸿远一脸挫败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我……我没事的,李鸿远同学,我……习惯了。”她平淡地说道。
李鸿远明白,她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脸上浮现出的是苦涩的微笑。
长时间浸泡在这样充满恶意的环境下,光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况且她还说什么“习惯了”?开什么玩笑?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照着霸凌者的脸来上一拳,即便拳头上粘上粉底和血迹,他也不会在乎。
还是静待一个时机的到来吧……
话虽如此,等待的过程的确让他如坐针毡,一天的课程还是一如既往地进行,小团体的气焰在课堂上也收敛了些。
必须得找点东西,能收集证据的东西……
李鸿远环顾着整个教室,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
那是一位坐在窗户边上,一脸沉浸地看向窗外的男同学,他的头发带着一点自来卷,所以很容易靠发型认出他来。
他叫安逸辉,李鸿远的朋友之一,同时也是五黑车队的大哥,他从小就开始接触电脑,所以便十分擅长各类射击游戏。
在李鸿远的印象里,他的战绩从来就没有垫过底,状态再怎么不好也是能排到队内第二的水平。
但这都不是重点,作为朋友,他很清楚,安逸辉是一位摄影爱好者。
虽说学校明令禁止学生携带电子产品,但意外的是,对于相机这种产品却很宽容,毕竟学校社团还有偶尔进行活动的摄影社团。
有了相机,他就能记录下霸凌的过程,就能录下她们口中的证据。
发现转机的李鸿远难以掩盖内心的雀跃,在课余时间,他立刻找到了在座位上发呆的安逸辉。
“发什么呆呢,安逸辉。”李鸿远打招呼道。
“只是觉得下雨很有意境而已,找我有什么事?”他转过头来,习惯性地理了理头发。
“就是,想找你借下相机,有急用。”李鸿远说明来由。
“用得时候小心点儿。”
他只是嘱咐了一句,随后立马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稍小一些的相机,看上去很像世纪初的产物,用来拍下证据足矣。
“爽快。”朋友就是这样,无需多言,只要你开口寻求帮助,他虽不会说安慰人的场面话,但只要哥们一句话,他会二话不说伸出援手。
“你就不好奇,我用它来干嘛?”
“想英雄救美?她们可不好对付。”作为早读闹剧的观众之一,他立马就明白了李鸿远借用相机的意图。
“我自有办法。”他摆弄着相机,笑着回应道。
“别弄得太狼狈。”
“当然。”
李鸿远点头回应道,走到一半却又折返回来,像是想到什么事情。
“对了,我还想借个东西来着。”
“什么?”
“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呗。”
“艹,你不要说得这么明目张胆好吗?被发现了直接没收咋整。”安逸辉立马警惕地压低音量,又望了望四周。
“抱歉,但是的确是个要紧事,要是被没收了,我会照价赔偿的。”李鸿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次他的确有些疏忽了。
“打完电话记得给我送回来啊,真是的。”安逸辉无奈地摇摇头,将一本上学期的厚练习册递给他。
这是内行人都懂的东西,把练习册内部镂空,就是绝佳的手机藏匿地点。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李鸿远打趣道。
“被老师没收了就是处分之道了。” 安逸辉苦笑道。
将小型相机和练习册一并安置在自己的课桌内部,他等待着,等待着一个绝佳的时机,就如同江边垂钓的中年人那样。
以前他并不喜欢钓鱼,父亲却是忠实的钓鱼发烧友,有时在休息日,他也会跟着父亲去水边钓鱼。
于他而言,这是一项枯燥的活,在鱼钩上挂好鱼饵后,将吊钩抛出,随后便是得仔细盯着浮在水面的鱼漂,等待着鱼儿上钩。
他在那时并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选择这样枯燥且无聊的活动来打发自己的休息时间,在他看来,这只是纯粹的浪费时间,有等鱼上钩的时间都够开好几把紧张刺激的游戏了。
但父亲只是笑着答道:
“等待的过程本身很枯燥,但是当你看到鱼篓里装满,满载而归的时候,就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要是没有收获怎么办?”李鸿远反问道。
“于我而言,钓鱼本身就是一种享受,每天忙碌地上下班让我总是保持着快节奏,但是只有在钓鱼的时候,我才能慢下来,慢慢地将鱼饵挂上钩,看着鱼漂随着水的流向而摆动,享受这段悠闲的时光。”
他并不认同父亲的话,也不享受钓鱼的过程。
但现在,他陷入了不得不进行等待的境地,作为成熟的猎人,必须得等待猎物自己露出马脚才行。
时间不断流逝着,每节课也按照课程表不断地进行下去。
他仍然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当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时,墨希柚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打算前往食堂,而坐在后面的小团体似乎也心照不宣地跟在身后。
她们的行为看上去并不明显,因为这个时间点大多数同学都会前往食堂。
但或许这就是露出马脚的时候。
窗台外,下了将近一天的暴雨总算停了下来,没有了乌云的遮挡,天色也变得亮堂了许多。
李鸿远拿起相机和镂空的练习册,混在前往食堂的人群当中,目光始终聚焦在墨希柚身上,生怕自己跟丢。
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李鸿远暗自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