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墨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坐在会客厅的方糖编辑看到墨希柚以极为狼狈的姿态,从办公室里逃了出来。
她的手里捧着自己的小包,里面装满了自己倾注心血的画稿。
方糖小跑过去,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墨染小姐,请您先冷静一下,好吗?外面的天气的确不太好,万一……”
“已经……无所谓了……”
墨希柚打断方糖编辑的忠告,生无可恋地看着她,眼里的光也黯淡下来。
那表情像是失去了对现实的一切希望,看起来和扑克脸类似,一副将死之人的表情。
墨希柚无视她的阻拦,自顾自地朝楼底下走去。
“她是不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是主编说话太重了吗?”
面对姗姗来迟的李鸿远,方糖又一脸关切地问道。
面对一脸和善的方糖编辑,李鸿远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答。
“主编的话很苛刻,但句句在理,毕竟在市场面前,理想什么的,都是能被轻易丢弃的不可回收垃圾。”
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回答道。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这点,但现实就是如此啊……”
方糖编辑默默看向窗外。
狂风大作,裹挟着雨点,如一颗颗微小的炮弹向着这栋摩天大楼砸去,噼啪作响,但它们的反抗却似蜉蝣一般,撼动不了这座灯火通明的摩天大楼。
“老实说,和墨染小姐签约也是我个人的一点私心吧,因为我从她的创作历程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看着她一步步爬上网站的排行榜,总会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你是不是私底下多给了她很多推荐位?”
李鸿远问道。
“嗯,是我干的,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好作品不该被埋没,但现在看来,我好像捅了个大篓子。”
方糖编辑露出苦笑,眼见着橘猫主编的助手朝她缓缓走来。
“方糖,主编有事找你。”
助手的声音没有夹杂一丝感**彩。
“快去找墨染小姐吧,我还有点事情。”
方糖点点头,跟着主编的助手离开会客厅,走进了主编办公室。
李鸿远扶着栏杆朝一楼望去,此刻墨希柚还没走远,刚刚到一楼的大门处。
他赶忙顺着楼梯往下跑去,追上了向前缓缓走去的墨希柚,此刻的她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
“别……别往前走了,还在下大雨呢!咱们先在这儿避避雨,好吗?”
李鸿远挡在她身前,门外是暴雨交加的世界。
“别拦我。”
墨希柚灵活地从他伸展的手臂下钻过,眼看就要向着门外狼狈逃去。
但李鸿远却立马转了个身,伸出手臂一把将她环抱住,任凭她用力挣扎。
“放……放开我!!!”
“外面在下暴雨,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去散步!”
“你疯了吗!!这么大的雨你看不见吗!!”
二人的争吵声回荡在猫司机传媒公司的一楼大厅内,站在前台的几位小姐只是在默默地看戏,极为冷漠。
“哈哈哈哈……”
她忽然跪倒在地,在极度的悲伤与压抑过后,她的嘴边竟蹦出笑声来,显得格外癫狂。
“是……我是疯子,哈哈,我是个疯子!我一直都是个疯子啊!”
“二位,如果要玩过家家的话,请回家玩吧,这里是公司。”
其中一位前台小姐似乎已经有些厌烦了,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提醒道。
“哈哈……看到了吗?人家不待见咱们!我们是疯子!!我们都是疯子!!哈哈哈哈!!!”
见李鸿远抱住她的力度松了些,墨希柚一把挣脱了他的怀抱,抱着自己的小包迎着暴雨跑去。
“喂!你要去哪儿?”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李鸿远撑起手中的遮阳伞,连忙跟了过去。
在暴雨的洗礼之下,二人的衣物很快就被雨水浸湿,李鸿远默默地跟随着她的脚步,来到了一处广场。
昔日里热闹的广场沐浴在暴雨之下,空无一人。
雨点热烈地拍打着坑洼处的水坑,荡漾着水面,溅起一阵阵水花。
年久失修的路灯闪烁着,天色依旧晦暗,虽然现在正值中午,但却阴沉如深夜。
广场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建筑,但站在这里,他们却能望见远处的电视塔。
那是滨海市的地标性建筑,此刻却在晦暗天色的映衬下,显得并不起眼,它原本会是一座亮着闪耀灯光,荧幕上写着“滨海”二字的美丽建筑。
但在这暴风雨时节,它也失去了应有的光辉。
“你走这么快干嘛?”
李鸿远看着蹲在地上的她,那把小小的遮阳伞也打在了她的头上。
他其实是个很不喜欢淋雨的人。
豆大的雨滴落在脸颊上,李鸿远只觉得拍得他有些疼。
墨希柚手中的小包就这样敞开,雨点一寸一寸地侵蚀着她精心准备的画作。
“你的画,打湿了。”
李鸿远提醒道。
“什么?哪儿有画?这上面只有杂乱无章的线条啊!”
她笑道,将那叠画作从包内拿出。
雨水彻底她手中的画作浸湿。
她欢笑着将手中的画作撕成碎片。
零散的纸片乘着裹挟着雨滴的大风向着她身后飘去,如同她那已经破碎的理想。
她头也不回地向街边走去,就连那个承载着她梦想的小包也被搁置在原地。
“我习惯了,像这样背着包,装上自己的草稿,寻求着认同,却发现没人看得清我画的是什么。”
李鸿远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喂!你的包!”
他朝着墨希柚的背影喊道。
“不要了!!!”
她迎着暴风雨向前走去,她仍然癫狂地笑着,笑完过后,她的嘴角开始抽搐起来,脸颊边上滑过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雨滴弄花了她精心打扮好的妆容,于暴雨间,她早已分不清自己的泪水与这雨水有怎样的区别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李鸿远撑着那把遮阳伞,向前奔去。
大风却把遮阳伞那脆弱的伞骨一下子吹断。
二人失去了唯一的避雨手段。
“你肯定饿了吧,咱们去吃饭吧!”她高声提议道。
“吃什么饭啊!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吃呢!”
“吃散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