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寄宿在吴警官家的李鸿远早早地就睁开了眼。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席梦思的床垫很是舒服，但他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窗外的天色还算敞亮，今天似乎是个阴天，乌云早已随着昨日的暴雨消散殆尽。
“干脆直接起床得了。”
睁开眼之后睡意全无，他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习惯性地叠好被单，顺便还帮忙抹平了床单上的褶皱。
毕竟是寄宿在别人家里，自己还是得懂点礼仪的。
打开房门，迎面便撞见刚刚晨练回来的吴警官，他穿着一身运动装，大汗淋漓，身上的T恤都已经湿透了。
“哟，小伙子，起这么早啊。”
他用干毛巾揩了揩汗，摆手向他打了声招呼。
“不知道怎么就睡了个自然醒，然后就直接起来了。”
“可以啊，比我女儿强多了，她放假在家天天睡到中午。”
吴警官笑着向他竖起大拇指。
“您过奖了，其实我在家也会睡到这个时候，只是今天醒得格外早罢了。”
李鸿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果然，是太在意那个女孩的事情了吗？”
吴警官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此刻才刚刚六点半。
“我……”
“害羞的话，也不必回答，青春期嘛，我懂，我也经历过那个时期。”
“很在意。”
彷徨过后，李鸿远十分确定地答道，眼眸之中多了一丝坚定。
“嗯，很好，你这个眼神让我回想起高中时期的往事了，那时候真是意气风发啊……”
吴警官满意地点点头，将脸上的汗擦干后，他又嘱咐道：
“我先洗个澡，洗完澡咱们一块儿去调查沈绵樱的事情。”
说完，他拿上自己的换洗衣物，钻进浴室。
李鸿远则是准备趁着这个空档刷牙洗脸。
男人的出门步骤并不似女性那般繁琐，十分钟过后，二人都已准备完毕，默契地站在门前。
二人搭乘电梯直达楼下，吴警官提议先去吃个早餐，这样的话早晨的精力也会更充沛一些。
这或许是李鸿远吃过的最为油腻的一个早餐，油腻的海鲜配上面食，面汤上都浮着一层油，让李鸿远也不禁感叹起饮食文化的差距来。
但吴警官却吃得不亦乐乎。
尽管味道还算不错，但李鸿远还是觉得这一餐太油腻了，为此他特意买了杯矿泉水，试图冲淡这满嘴的油。
解决完早餐，二人驱车前往夜漫的住所，打算调查一番。
“咱们这么早去调查，这算是扰民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李鸿远忽然问道。
“嗯……严格来说，确实有点太早了，就当我是个急性子吧。”
吴警官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咧开嘴笑着答道。
“急性子好啊，我就挺羡慕您这样的人的，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绝对不把工作拖到第二天。”
“其实我这性格也挺不讨喜的，每次出门都会被我女儿说道一番……”
“每次都说些什么呢？”
“‘你猴急什么呀，人家还在化妆呢……’这之类的话，唉……我老婆也是，她们每次出门都磨磨唧唧的。”
“哈哈哈，那你得学会等待啊，吴警官。”
“我也很清楚，可是每次看到她们慢条斯理地办事，我就忍不住想要催，然后又被她们反着骂回去……”
“哈哈哈哈……”
前往夜漫住所的途中，李鸿远与这位和他父亲年纪相当的成年人相谈甚欢，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经过约莫四五十分钟的车程，才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就是这儿吗？”
“昨天晚上拜托警局的人调查过了，身份证上登记的住处就是这里没错。”
眼前的是一个老式的居民小区，楼层不高，大抵是吴警官曾经提及过的那种类型，居民楼的墙上爬满了绿葱葱的爬山虎，像是盖上了一层绿色的棉被。
“嗯……六栋二单元……502……跟我来吧。”
吴警官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查到的信息，随后挥挥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入小区。
老式小区的门房看上去极为小巧，里面的保安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见二人走了过来，便立马按下电钮，打开栏杆边的铁门。
李鸿远跟随着吴警官的步伐来到六栋楼下，顺着阶梯往上爬，来到502的门前。
“咚咚咚……”
吴警官轻轻地叩了几下门。
“谁啊？”
门内传来令人意外的应答声，看来他们来的正是时候，不算扰民。
听这声音，似乎是一个中年妇女，声线格外温婉，令李鸿远倍感亲切。
“您好，我是滨海市警察局的，现在碰到了一起案件，想了解一下和您女儿相关的事宜。”
吴警官说明了来意，并提前掏出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
502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面前是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妇女，她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大，这白头发让她显得格外苍老。
“您好，这是我的证件，还请您过目。”
吴警官将自己的证件展示给那位妇人，她只是轻点着头，无言地为二人让出一条道来。
“绵樱的东西都放在她自己屋里呢，请自便吧。”
妇人指了指客厅过道那边最里面的那间房。
一边的空位还放着沈绵樱的遗像，摆在前面的桌子上还放着贡品，未燃尽的香火冒出一缕细烟。
看到熟人的遗像，原本平复好的心情似乎又变得沉重了，想起前几日还和夜漫墨希柚一起愉快的旅行，那欢快如歌的日子就仿佛是一场梦境，转眼间，二人皆已不再。
不，倒不如说就是一场梦境呢，一场由墨希柚本人的欲望所编织的梦境，真相总是那么残酷。
“阿姨，我能……替我朋友祭拜一下您女儿吗？”
“可以的，我替我女儿谢谢你了，小伙子。”
妇人点头道，看着女儿的遗像，她再也掩饰不住悲伤，忽然捂着脸，朝反方向走去。
“三年了……那场事故带走了太多原本应该过着幸福生活的人啊……”
面对此情此景，吴警官也不由得黯然神伤起来。
李鸿远走到遗像前，双手合十，行了个跪拜礼。
“夜漫，我又来看你了，你可能嫌我烦了，但是……我可能还是需要你的力量，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从你留下的东西里找到些线索……”
看着遗像里露出灿烂笑容的夜漫，李鸿远祈祷道。
“希望我不会再搞砸了，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死死地握住她的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