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居然敢骂我！？”
辣妹难以置信地看着墨希柚，放在以往，她都会默默忍受挑衅，可今天，她却像是吃了枪药似的，直截了当地破口大骂起来。
“你他吗不配说我朋友的坏话，再敢多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墨希柚严厉地警告道，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眼前的辣妹估计都已经死了好几遍了。
“还在睡觉的同学，醒一醒，马上开始上课了。”
讲台上，老师用教鞭用力敲打讲桌，还沉浸在短暂睡梦之中的他们立马惊醒过来。
辣妹似乎是被墨希柚偶然的一次反抗给骂懵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她本想着还击，但碍于老师在场，只好作罢。
墨希柚从书包内掏出笔记本，课本也翻到了老师要求的那一页。
她直勾勾地盯着黑板，老师点开白板上的PPT，开始讲课，板书。
可那节课的内容她怎么也听不进去，老师的讲义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却没留下任何痕迹，如匆匆过客一般，左耳进右耳出。
黑板上的板书也好似鬼画符，在她的眼里，明明写得是中国字，但她却一个也不认得。
她怀疑是自己用眼过度了，又用力按压着睛明穴，再度定眼望去，那板书上的字里行间却满是姜雨跳楼死后的凄惨模样。
她吓得一惊，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那节课过后的整个下午，她都是在恍惚中度过的。
原本每次下课时，她都会去找姜雨闲聊来着，但现在姜雨不在了，她也不知道下课时间该干嘛了。
“叮铃铃……”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经过了高强度的学习，学生们总算得以进行短暂的喘息。
明明下午那会儿自己就把刚下肚的午餐吐了个净，但令人惊奇的是，此刻的她却并不感觉到饿。
“唉……还是吃点什么吧……”
她低声对自己说道。
从书桌上站起，她打算就这样前往食堂，却忽然感觉脚底被人故意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嗷……”她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捂住膝盖。
向后头看去，课桌之间组成的过道边上，站着的那几位成员正是看她不顺眼的艺术生们。
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像是时刻都在准备着去校外进行一场美丽的邂逅。
“哎呦，墨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了，刚刚没注意，一不小心绊了您一下，您可千万别介意啊~”
领头的辣妹名叫叶雪，她的艺术科成绩可谓是首屈一指，文化科也在保持在正常水准之上。
听说你今天下课的时候，对我的姐妹下了狠手？”
领头的那位辣妹仰起头，轻蔑地仍蹲在地上的她。
墨希柚的余光瞥向教室两端的监控探头，它们仍然在正常运转着，至少在教室里，她们不会对自己大打出手。
说是下了“狠手”，自己也不过是用课本敲了一下她的头，就算自己用力过猛，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一直在忍耐，这些艺术生一直用“墨大小姐”来阴阳她，这是她最讨厌的称呼。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和那两位神人父母产生一丝一毫的联系，一个对自己过分严厉，一个又对自己不闻不问，二者看似处于两个极端，但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他们二人加起来的关心甚至还比不过家里那位给她喂过奶的女佣呢。
“你的姐妹太猖狂了，对我的朋友恶语相向，我忍不了，所以就给了她一点儿教训。”
墨希柚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但仔细听，还是不难听出这句话中夹杂的怒意。
“哦？这我就得评评理了，怎么个恶语相向啊？我倒是觉得你骂人骂得挺凶的……小葵，她之前骂你什么来着？”
领头辣妹转而向她旁边的那位小葵问道。
“她咒我死全家……”
小葵装作一脸委屈的模样，眸子里似乎还闪着泪花。
你说这些话不就是欠揍吗，对人家刚死的朋友出言不逊，不把你一刀捅死都算不错了……
虽然墨希柚嘴上很想反驳，但现在她们人多势众，即使是在监控探头底下，她也不能逞一时嘴快，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很有可能会来报复她。
“哦？真的吗？墨大小姐，你都听到了吧？这可是从你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叶雪再度将视线移到她身上，那眼神充满了怒火。
确认自己膝盖上的伤口没有大碍之后，墨希柚便再度站起身来，视线与她平齐。
“试问一下，自己的朋友刚刚自杀，旁边又有闲人喜欢嚼我朋友的舌根子，这换做谁来都忍不了，你说对吗，叶雪？”
她直视着叶雪，眼神之中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
“呃……也对，小葵，这我可帮不了你了，是你先犯贱的，对不对，快给咱们尊贵的墨大小姐道个歉。”
叶雪自知此事理亏，便连忙露出一副赔笑脸。
她看上去心不甘情不愿的，似乎是觉得自己错失了一次教训墨希柚的良机，尽管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她却依旧有些愤懑地咬着牙齿。
这才是真正的作秀啊，这几个人简直就是在给她联合演一场跳梁小丑的戏码。
“对不起，墨……墨大小姐……是我说话太过分了……”
小葵极不情愿地低下头，好不容易才将她的“尊称”从嘴里吐出。
“你还知道你很过分啊……”
墨希柚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光鲜亮丽的她。
本想说几句什么，但那些话似乎也随着叹息声烟消云散。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种人是已经坏到骨子里了，再怎么说教也只是白费口舌。
她都能拿刚刚逝去的生命开玩笑了，下一步叫她杀人，她都有可能毫不犹豫地拿起刀，捅向那个人。
随着墨希柚的远去，艺术生团体也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不过她也不在意这其中的内容了。
来到教学楼楼下，跳楼现场早就被收拾干净，就连血污也未曾留下。
学生们从教室里鱼贯而出，争抢着朝食堂奔去，他们踏过姜雨曾经躺过的地方，讨论着今天的食堂菜系。
“夜漫，这个世界大抵是麻木了吧。”
墨希柚对早已逝去的友人隔空说道。
仰望上空，夕阳染上地板，格外透亮，那是被特意擦拭干净的地方，或许那里曾经沾染着她跳楼后留下的血污，但那些痕迹似乎都看不到了。
可怖，但又可笑。
闹剧过后，一切照旧，整座学校依旧照常运作着，像循规蹈矩的机器。
墨希柚忽然察觉到，除了林老师和她以外，无人在意姜雨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