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玛修祭奠完诺瓦公爵,从灵堂走出来,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她的状态看起来有点儿糟糕,眼眶微微泛红,大概是独自为故友的离去而流泪。浓密的眉头微微下垂,暗示着其低落的心情。原本健硕干脆的步伐,此时也显得格外僵硬,略带着一丝疲惫。
“抱歉,让众卿久等了。”
玛修略显尴尬地冲赛伊和克洛斯笑了笑,声音沙哑,显然是在同公爵叙说了许多陈年往事。
“哪里哪里?陛下您能够来到公爵府,是我们的荣幸。”
赛伊陪在玛修的身旁回应道。
他觉得女帝能够亲自来公爵府看望逝去公爵夫妇,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足以说明她对公爵府的重视。
而自己这边,自然也要好好招待对方,在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赛伊卿真是太客气了呢!”
“这些本就是应该的嘛!说起来时间不早了,要不陛下直接留在公爵府,一起用餐吧!”
说着,赛伊顺势邀请玛修来一同共进午餐。
因为制作炸鸡并不复杂,而后厨的厨师也似乎对招待陛下之事轻车熟路,因而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玛修陛下了。
“哦?吾也好久未来公爵府上做过客了!”
玛修并没有推辞赛伊,甚至都不需要赛伊指引,她自己便风风火火地大步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她在过去,也确实常常到访公爵府上。也就是说,诺瓦家族和皇室之间的关系,是存在一定的感情基础,因此赛伊想要修复二者间的关系,并非难事。
而公爵府的餐厅内,克洛斯和罗蒂早已入座,但却并没有开始用餐。虽然说克洛斯看起来并不欢迎玛修,但她又格外重视礼法,君主还未用膳,身为臣子的她也同样不能提前进食。
“您来了!”
见到玛修到来后,伯克亲王连忙起身,打算亲自帮她准备座椅,然而不曾想一旁的格雷德上前一步,抢先将椅子拉出,为玛修腾出落座的空间。
“陛下,您快请坐!”
格雷德弯着腰,无比谄媚地向玛修说道,完全不在乎旁边满脸尴尬地伯克亲王。
“哈哈,格雷德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呢!”
玛修见状,不禁大笑起来,但脸上却并未笑意,语气中也满是调侃的韵味。
“有吗,我都已经老了,很快便要退休,很难再有机会服侍你们啦!”
格雷德虽也觉察出不对劲,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一边尬笑,一边默默退到墙边。
而玛修则在伯克亲王的侍奉下,稳稳地坐在了座位之上。
“众卿都不要拘谨,吾此次到访并未有通知,因而现在算是私下的聚会,都可随意一点!”
随着玛修的话说完,这顿午宴也算是正式开始。
早已饥饿难耐等候多时的罗蒂,伸出小手便扯下面前餐盘上面的炸**腿,然后张开小嘴巴一口将其含住,蜂蜜的香甜与脆皮的清香瞬间在口腔中绽放,刺激着舌尖上的味蕾,让她忍不住发出满足地呜呀声。
一旁的克洛斯也丝毫不拘谨,先是用小刀将在炸鸡的背面上划过一条长长的刀口,然后刀身一转,轻剥下还酥脆流油的外皮,用叉子将白花花的鸡胸肉挑出,放在一旁的调料盘里沾上汁水,最终送入口中,同样是一脸的满足。
“赛伊卿怎么了,是饭菜不符合胃口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担心陛下!”
见玛修注意到自己,赛伊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最开始的时候,玛修陛下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只能以男爵代称。
“吾的胃口不像你们都年轻人,所以你无需在意!”
说罢,玛修也并未使用刀叉,而是直接伸出手,不顾食物上的油腻,将鸡肉扯下,沾取着一旁厨师长所为她特意准备的酱料,然后送入自己的嘴巴当中。
“喔,公爵府上的味道还是这么怀念呢!”
玛修还未将食物咽下,便忍不住发出赞叹,并非是礼貌性的话术,而是她的真实感受。
因为紧接着,她便将又一块的肌肉撕下,然后放入嘴巴中,细细咀嚼一番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咽下。
“这一定是出自库克卿之手,他的身体还是否健朗?”
库克,正是厨师长的名字。
“库克先生他很有精神,尤其是听到陛下您要就餐后,更是兴奋呢!”
赛伊顺着玛修的话说道。
虽然他也很喜欢吃炸鸡,更想像罗蒂或是玛修那样,畅快地品尝一下厨师长库克的杰作。
但他终究没有勇气,在皇帝面前“放肆”起来。
毕竟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既没有武力也没有势力,想要苟活到最后,一切都得小心翼翼。
“如此甚好!等吾空闲之时,也要多来拜访呢!”
玛修笑着说道,看样子之前的种种不快,也都被库克先生的炸鸡和秘制酱料所治愈。
“那当然欢迎——”
“这怎么行?帝国那么多政事,您怎么可能有空闲来公爵府呢!”
不等赛伊把话说完,克洛斯便有些阴阳怪气地挖苦起来。
她的吃饭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一整只炸鸡吃得干干净净,因而有了充足的说话时间。
“你这是什么态度,竟敢对陛下这般讲话!”
然而玛修还未来得及做出回应,侍奉在一旁的格雷德却再次抢先一步站了出来,教训起克洛斯。
显然,他也是想在玛修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同时借机来打击克洛斯往日的嚣张气焰。
不过遗憾的是,他完全低估了克洛斯在玛修眼中的重要程度,又或者说,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格雷德,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倘若不是诺瓦公爵心善,怎么会让你这种不知分寸的家伙留在这里!”
向来温和,一副老好人样子的伯克亲王也是动了怒,毫不客气地训斥起来,瞬间让格雷德羞愧的无地自容,涨红了脸,像是受足了委屈,却又不敢发声,只能低头再次默默退到墙边。
如此窘态,让其它待命的侍女或执事,都忍不住遮脸偷笑。而玛修,则更是毫无顾忌地拍着桌子放声大笑起来:
“真是一模一样,前任公爵在时,也是这样教训的呢!”
前任公爵?
赛伊一愣,而后意识到玛修所说的,大概是诺瓦公爵的父亲。
那个时候,格雷德便像现在这样令人讨厌吗?他竟能一直留在公爵府,倒也算是一个奇迹。
“抱歉陛下,是我没能管理好公爵府内的下人。”
意外的是,这次克洛斯竟主动低头向玛修认起错来。毕竟,格雷德也确实有违礼法——
与担任骑士团团长之职克洛斯不同,他作为管家,在任何场合都属于侍者,是绝对不能主动同主人或是宾客谈话的。
“无碍啦!公爵府能保持原样,令吾甚是满意!”
玛修并没有因此而责怪克洛斯,而是继续打趣来缓解尴尬地气氛,这让一旁的赛伊愈发地赞赏玛修起来。
只要自己能够教育好罗蒂,不让她走上歧路,那么一切都将欣欣向荣:
帝国在玛修以及新生代的努力下,更加繁荣昌盛,而自己也能安心在公爵领地里混吃等死……